周遭画面陡然静止,但只有短短一刹那。随后于那副熟悉的五官之上, 凭空出现了一张素白的面具——它就像一个不可缺的重要标志, 转眼抹除了原本属于玉宿的存在, 彻底蜕变成另外一个独立的灵魂。
段青泥无意撞见全程,难免有些惊恐不适, 下意识朝后缩了几步。
但没退出多远, 被祈周一把扣住手腕, 沉声道:“许久未见, 你便这样嫌我?”
段青泥:“不、不是……”
“不是?你方才同他打情骂俏, 动手动脚也毫不避讳。”祈周皱眉问,“为何一见了我,立刻躲远远的?”
段青泥只好解释道:“我刚在跟玉宿说话, 你一下子冒出来,还顶着他的脸……我有点膈应, 不习惯。”
祈周面色一变,僵道:“你习惯玉宿, 膈应我了?”
“不是!”
段青泥快被烦死了。他反手摘掉头上的木桶,哗啦扣到祈周脑袋上, 给他遮得严严实实:“咱俩就这样说话吧,你暂时待里面, 别出来了。”
说着便往别处走,祈周却又追了上来:“你说清楚!什么叫我别出来了……”
段青泥的脑袋都快炸开了。心说祈周和玉宿不是一个人吗?为什么一个这么能叨叨, 一个几乎不说话……是不是玉宿这辈子没说的话,全让祈周说干净了?
医馆往外走很长一段路,好不容易找到那条小溪跟前, 祈周却也固执地跟了过来。
段青泥浑身都是虚汗,领口还沾着凝固的血渍,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只想快点下水洗澡。可是祈周偏拦在水边,提醒道:“你刚刺了针,最好别碰水。”
“哎呀……都几个时辰了,针眼早合上了。”
段青泥乍一抬眼,见祈周距离近得离谱,不由摆手道:“你先出去逛逛。等我洗了澡,一会儿再来找你。”
“阿青,你这是支走我的意思?”祈周难以置信道,“我难得出来一趟,洗澡比我还重要?”
段青泥忙着整理衣裳,没来得及回答。祈周便又妒恨地问:“是不是玉宿在场,你就拉他一起洗了?”
——话没说完,一件外袍隔空飞了过来,不偏不倚盖在他的脸上。
“你转过去!”
哗啦一声,段青泥一边下水一边道:“都说了我身上不舒服。洗干净再陪你说话,难道不好吗?”
祈周沉默片刻,而后道:“那不如上来,我打热水帮你擦……保证干净。”
说罢弯下腰,提起那只木桶,刚要走出一步,段青泥立马拦道:“别过来!你要是敢靠近,咱俩便再没话说了。”
幸好祈周还算听话,段青泥在水里泡着,他便蹲岸上的大石头边,低头翻看段青泥的衣服,上面都是斑驳的血点……想是最近吃了不少苦头。
祈周没来由的一阵心绞,好几次想回头看一看,却又硬生生忍了过去。
“那天摘了面具之后,我很长时间没法出来。”祈周哑声道,“……害你受苦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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