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舟笑得前仰后合,直喊道:“别赌啦别赌啦,你这都欠几个故事了……”
“不管,让我再来!”
段青泥还真不信了,趴下去抱着那碗,左边摇一摇,右边晃一晃,拼了命地捣腾好几下。
直到所有准备工作完毕,他才小心翼翼伸出了手,正待将碗揭开的时候——
无意间的视线一偏,瞥见不远处的桌边,放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五指白皙,修长有力。此时微微弯曲,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随之一股强劲汹涌的内力,悄然自指尖冲向了骰子的位置。
“玉宿!”
段青泥咬牙切齿,一声大喊。
那敲桌的手立马顿住,一动不动了。
而手的主人也抬起眼,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竟有几分可耻的无辜。
“把爪子拿开!”段青泥恨声道。
玉宿:“……为什么?”
“你还敢问为什么!”段青泥刷的站起来,却因方才喝多了酒,手脚没什么力气,整个人跟着东倒西歪,一个往前扑进玉宿的怀里。
“公子!”骑舟惊喊一声,慌忙上前要扶,却被玉宿一记冷眼震退回去,站原地不敢走出一步。
——段青泥的酒量一向不差。这若放在平日,说是千杯不倒也不为过。
可今天这一栽下去了,偏像是整个人脱了力似的,浑身上下不剩一丝力气,连带着骨血也随灵魂一并飘飞远去。
他把脸埋在玉宿肩窝里,闭着眼睛。好一阵子,依然感到意识昏沉,索性抵着玉宿的肩膀,哑声道:“玉宿,你知道……那条鱼,为什么不肯换水待吗?”
玉宿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复杂。
“因为岸上都不是水,全是一口口的大铁锅!”
段青泥费力地抬起头,忽然张开两条手臂,晕晕乎乎开始比划:“就……这么大,这么……这么大!”
说完又坐起来,搂住玉宿脖子,笑嘻嘻道,“我要是跳进去,不被沸水烫熟了,哈哈哈哈哈……”
玉宿:“……”
“公子怕是喝醉了。”骑舟尴尬道,“……我这就去喊欧璜公子!”
说罢刚要转身,玉宿一拍酒桌,两根木筷飞驰而来,一路擦过骑舟的脚背,堪堪没入地面三寸之深。
“……”骑舟一拭冷汗,讪笑着道,“我、我不去便是了。”
玉宿低下头,注视着怀里的段青泥。
见他一袭薄衫散乱,外袍揉皱了大半,彼时眼角潮红,面色仍是病态的苍白……如今已然醉态朦胧,却强撑着不肯再歪倒半点。
玉宿只看了一眼,便匆匆别开视线。然后掀起外袍的一角,掩在那人迷蒙不堪的脸上……顿时遮盖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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