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情况。
双方毫无交集,那人身份不明,却对他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
段青泥拧着眉问:“……你到底什么人?”
“救你的人。”
轻飘飘一句回答,相当于没有回答。
段青泥将目光微偏,注意到他腰间那枚特殊的玉牌。在它正面朝光的位置,清清楚楚刻着“祈周”二字,想来应是此人的本名。
在长岭派,每一名弟子都有象征身份的玉牌,但他们的名字往往不会刻在正面。像这样直接刻的,无非只有两种人:
一,长岭历代所有掌门人;
二,实权仅次于掌门,实力更高一筹的高层人物。例如慕玄,及个别几位长老。
——看来这个祈周,势必身份不凡,只是没留什么深刻印象。
“你我素未谋面,为何出手帮我?”段青泥想了半天,“……我不记得我们在哪儿见过。”
“可是我记得。”
戴面具的人脸突然凑近,直把段青泥吓得一跳,却依然被扶得稳稳当当。
即便如此,心脏亦险些吓到骤停。
祈周凝视他的面庞,沉声道:“……我什么都记得。”
说这话时,段青泥别开了脸,心头莫名涌起不安的情绪。
他能清晰感觉到,在祈周靠近的同时,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那股手劲简直大到得出奇,却不知道为什么……又非常隐忍地克制了力道,似乎是避免他因此受伤。
“……”
两人以这般古怪的姿势,硬生生对视了很长一段时间。祈周不动,段青泥便也动弹不能,他只有在他的桎梏之下,强行保持着世界静止般的僵持。
别的不说,段青泥素日里最恨受到限制,自然对这样的接触非常排斥——尤其来自一个陌生人的蓄意接近。
他啧了一声,用力甩两下,没能甩掉。祈周是真的下了死劲,五指如钳子一般缠他腕上,竟是一时片刻也不肯松开。
“有完没完!”
对峙到最后,段青泥终于忍不住了,拔高嗓音道:“……松手,我不喜欢这样!”
此话一出,祈周适才回神似的,触电般的松开了五指。
“抱歉,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想帮你。”他望了一眼朦胧的天际,温柔道,“天快亮了,我送你回寒听殿。”
说完拉住段青泥的衣角,一面将他扶稳,一面走在前方开路。
“不。”段青泥当场拒绝,“你走吧,我还要等人。”
祈周没有回头,问:“等谁?”
段青泥说:“你不认识,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啪的一声。
隐约之间,好似有一根弦断了。
前方的祈周陡然顿住,伴随周遭空气瞬间凝结成冰,好不容易回暖的温度再一次地坠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