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书聘瞳仁有暗光浮动,好似在怀念什么一样看着她,苏云卿避开视线,“别这样,以为你前妻死了。”
程书聘声音很轻地落下:“狐狸做梦都想有一个老婆。”
苏云卿愣了愣,程书聘一扮可怜的时候她就有些招架不住,大概女性天生有悲悯心,才会让男人趁虚而入。
晚上吃过年夜饭后,四表哥姜原也来了,他是个内向安静的性格,大伙在家里陪完父母后就来这里给外公外婆守岁,还七手八脚地在院子里架起烤羊的炉灶,年轻人聚在一起,外公外婆看得高兴,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
程书聘当然也有份,只是拿完之后塞给了苏云卿,别人看不见,姜原戴着眼镜,看得一清二楚,朝几位哥说:“没跑了。”
此时苏云卿在杂物间里帮忙拿酒,小声道:“红包是讨好彩头,不是拿不拿钱的问题。”
程书聘:“没老婆要这好彩头做什么,有老婆不要这好彩头也甘愿。”
苏云卿皱眉:“那你用这个好彩头娶老婆啊!”
程书聘垂眸:“所以哥哥要把好彩头给酥酥。”
苏云卿:“……”
说不过的,累了。
再纠缠下去又怕让人看见,她只好把红包收进外套兜里,然后把酒塞到他怀里,“拿出去吧。”
程书聘这人骨子里有些偏执,只是被他的温柔脸掩盖了,看不见他为达目的都如何使手段的。
院子里,炉灶上的炭火冒了出来,星星点点烧在夜里,夜宵羊肉滋滋冒着香气,姜辰熟络地给程书聘递了酒,说:“欢迎来咱家过年!”
程书聘不喜欢喝酒,苏云卿在寓园就听佣人们说过,酒窖从来没用过。
于是下意识伸手去接酒,哪知姜辰动作一偏,说:“小姑娘喝什么酒,那儿有果汁,自己拿。”
苏云卿:“……我不小了。”
这时姜流在旁边道:“是不是在申城经常喝,谁给你的胆子了。”
程书聘把酒接了过来,语气温和道:“谢谢。”
说着,他另道长手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找了瓶橙汁,放到苏云卿面前。
不动声色的举措就像烤串的竹签一样扎进他们几个表哥的眼球里,姜流伸手虚空撇了撇,说:“小二,知道自己不小了就别挨那么近,知道你们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关系呢。”
苏云卿心脏一紧,挪着小椅子往边上坐,程书聘跟他们碰杯,眼角的余光看着苏云卿,笑:“以为什么关系?”
一句话反客为主,倒让对面几个男人愣了下,姜穆轻咳了声:“咱们这有个规矩,第一瓶得空了才算有诚意。”
苏云卿皱眉:“我们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
姜流瞪她一眼:“喝你果汁,不然就进屋去,这男人一桌你凑什么热闹。”
程书聘淡声道:“她想坐这儿就坐这儿。”
姜辰忙打圆场,笑说:“行,我先干了。”
说罢为了证明这个喝酒的规矩自己先干上了,程书聘看向其他三个男生:“大哥都喝了,当弟弟的自然也要干。”
说罢他携着酒杯仰头饮尽,几个弟弟被他刚才这话点了,也只好都喝光手里这瓶,酒过三巡,羊肉也滋滋冒油了,气氛倒渐渐松快些,苏云卿忽然站起身,程书聘目光随她抬起:“去哪?”
苏云卿:“手套没了,我进去拿。”
姜流目光扫了眼,说:“小二,再拿些酒上来。”
苏云卿“嗯”了声。
等她一走,程书聘问:“怎么叫云卿小二?”
姜流笑:“咋,你不乐意?”
程书聘神色淡淡地喝了口酒:“不好听。”
姜穆手肘搭在膝盖上,“云卿小时候写大字,每次写完’苏’,后面的’云’字就停在了两横上,我们说她不会转弯,性格又二又横。”
听到这,程书聘轻笑了声,似乎觉得她分外可爱了,“一点也不二,也不横。”
“你才认识她多久,就比我们这些兄弟了解?程书聘,你可是个结过婚的男人,我们小二妹妹一根筋就在她那些刺啊织啊上面,你别因为她单纯就骗她。”
说话的是姜辰,他给程书聘又倒了一杯酒,眼神盯着他看。
程书聘玉白指节敲了敲桌面,以示感谢,姿态矜贵又慵懒,“云卿聪敏,怎么能让我骗得了,我才是被她骗的那个。”
姜流扯唇笑:“既然话都说开了,喝吧。”
程书聘被他们四个盯着酒杯,唇边浮笑道:“对她我很认真。”
姜辰他们脸色微沉,“我们家不会同意把妹妹嫁给一个二婚男人的。”
程书聘扯唇笑,宽阔的肩膀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姿态散漫:“离过婚怎么了,我赌自己能赢。”
“诶你这小子,还赌自己能赢,云卿是你战利品啊!”
姜流看他那副拽样就有些来气:“我说这百八十年没见过面的亲戚上门就有鬼,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姜穆拦住他,朝程书聘道:“行,语气这么狂,这些酒都喝了,我们再说你跟妹妹的事。”
此时屋里,苏云卿把烤好的嫩羊肉汤分给了外公外婆,又去杂物间拿了几瓶酒,出来就听见几个哥哥围着程书聘灌酒,愣道:“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