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安的夜市果然热闹得很，到处张灯结彩，充斥着欢声笑语，道路两边有不少摆摊的小贩，还有西域来的胡人表演杂技、买卖特产。

姜菱又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什么玉扳指、梅花坠，和用瓦拉尔河里冲刷出的鹅卵石雕刻的福印，都一股脑塞给了纪行止。纪行止挂着大大小小的饰品，看她又被一个首饰铺子吸引了注意力，连忙拉着她离开，停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前。

“你想吃这个啊？”姜菱说着，又开始掏钱，纪行止按住她，对着老板说：“要一串山楂口味的。”

“好嘞。”

很快，一支包裹着糖纸的红彤彤的糖葫芦递了过来，纪行止张嘴吃了一个，觉得甜滋滋的，里面的山楂也不酸，软糯清甜。她把剩下的递给姜菱，说：“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姜菱接了过去，一边说：“怎么才吃一个就吃不下了……”一边咬了一个尝了尝：“不错。”

纪行止牵着她继续逛街，说：“我小时候一直想尝尝糖葫芦是什么滋味儿，可惜没有钱买，后来倒是有钱了，但已经不想吃糖葫芦了。”

姜菱一愣，定定看着她，纪行止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她说：“姜菱，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家里的事。”

姜菱眨了眨眼，微微收紧握住纪行止的手：“你不愿意说的话就不说，我不是非要知道。”

根据那几个月的相处，她基本能猜出来纪家是什么货色，她并不想去揭纪行止伤疤。

纪行止摇摇头：“我想说。”

以前想起来确实还会疼，但最近，那疼已经逐渐消失了，因为现在她拥有了更浓烈真挚的爱，足以熨平曾经伤痕与愤怒。

她开口，一边和姜菱漫步在涟水河边，一边不紧不慢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是纪骞的第一个孩子，但我的娘亲，是纪骞的妾……”

她面色从容，语气平静，说起自己的事倒像是在说陌生人故事，姜菱却越听脸色越差，到了最后忍不住握紧纪行止的手，一言不发地抿着唇。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起码，我在纪家还能吃饱穿暖，不用担心读书的事。在他们给我下药之前，我对他们有怨愤有仇恨，但依旧抱有一丝希望，但在那天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不管我如何优秀，当上宰相又怎么样，他们依旧不会爱我尊重我，他们从没把我当过家人，我又何必如此执着？”纪行止停下脚步，看着绷着一张小脸的姜菱，不由轻笑出声：“你做什么这副表情。”

姜菱咬了下唇，道：“早知道，我就去纪府亲自拜访一趟，狠狠揍他们一顿。”

纪行止眉眼舒展，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纵然你是皇女，无缘无故打人也要受罚，况且……”她顿了下，平和道：“姜菱，该报复的，我已经报复回去了，剩下的，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在意。”姜菱转头看着她。

女人站在柔和的灯光下，眉眼温润，连总是凌厉清冽的眼眸都软化下来。比起初见时冷冰冰又高高在上的人，如今的纪行止收敛许多，也许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只是在纪府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容不得她温和忍让。

其实，不管纪行止什么模样她都喜欢，但现在的纪行止似乎没有那么多不快乐了，所以她最喜欢现在的纪行止。

她慢慢凑近纪行止，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低语道：“姐姐，我永远不会让你难过。”

纪行止长睫忽闪几下，片刻后，她伸手揽住姜菱的脖子，一边温顺地与她接吻，一边呢喃：“你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可能吧。”她扬起唇角，低眸瞧着纪行止漂亮的眼睛：“姐姐，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