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晶晶懵懵懂懂地接声道:“请神?”
隋离点头,按住了抚弄她乱糟糟的头发的冲动。
他道:“请神只是其表。若陛下头疾难愈,性情大变,难免在宫中大动干戈。一日两日也就罢了,十日半月,甚至是一年几年……难免会传出去。一旦传到宫外,世人便更认定陛下是暴君。到时不管陛下杀了谁,杀的人该不该杀,世人都要说是滥杀无辜。此时,能通天地,能请来神的无极门站出来,以除暴之名安抚天下百姓……他们想要的东西,最终一样能拿到手中。”
辛敖冷笑:“打的极好的算盘啊!”
辛敖本来并未觉得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但既然是他的东西,那天王老子来也别想拿走。
乌晶晶发愁地将脑袋搁在了辛敖的膝盖上:“那怎么办呢?”
这样弯弯绕绕、复杂的东西,对于她这个小妖怪来说,实在是太太太棘手了。
隋离目光轻动,然后不着痕迹地把乌晶晶的脑袋掰向了另一个方向,然后按在了自己的膝头。
乌晶晶:?
隋离:“陛下还记得……”
辛敖:“扶一打一?”
隋离点头。
这么一下打岔,也就让乌晶晶老老实实在隋离膝头靠住了,没有再乱动。
辛敖问:“这个无极门有没有真本事?”
隋离云淡风轻:“不管他们有没有真本事,只要旁人觉得他们有,他们便有。旁人觉得他们没有,他们便没有。”
辛敖似有所悟:“要再捏一个什么门起来和他们打擂台,并不难。”
隋离点头。
其实这也就只是对于隋离来说不难罢了。
“此事……若交予旁人,只怕不比你聪明。”辛敖皱起眉,“只是若交给你,你的身子又哪里扛得住……”
男人万事都可以。
但不能说身体不行。
隋离掀了掀眼皮:“陛下放心,且还得再活十年。”
乌晶晶舔了舔唇,有几分不舍地道:“再活三十年吧。”
隋离抿唇,眼底掠过一点笑意,他应声:“嗯。”然后不着痕迹地轻抚了抚乌晶晶的后颈。
“还有……”辛敖起了个头,“兴许今日才不过是刚开始,日后寡人的头疾恐怕会愈演愈烈。”
“那就大大方方告知天下吧。”隋离道。
此事反正是瞒不住的。
辛敖沉着脸,没有立刻应声。
要他告诉全天下,他得了病,他的脑袋得了病,这病还会使人失态至此……这对辛敖来说,太难了。
这等同于将他的弱点露给所有人看。
“明日就叫他们请神吧。”乌晶晶小声道。
“什么?”辛敖与隋离异口同声。
乌晶晶:“可以等见了神,再说病了呀。”
小妖怪说得不大清楚,但隋离却眼底掠过一丝亮光,瞬间知晓了个中应当如何操纵。
若是操纵得当,那便是叫天下都知晓无极门有谋害帝王之心了。
日后还有什么人敢来玩请神的把戏?
他们又零零碎碎地聊了一会儿。
辛敖的伤也上了药。
药粉撒上去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可想而知,能叫他露出难堪之色的头疾该是多么的疼痛了。
乌晶晶心疼了一下这个便宜爹爹。
她和隋离在床榻边,陪到辛敖睡着,然后还给他拽了拽被子,可以说很有好女儿的姿态了。
之后乌晶晶和隋离一同去了蒹葭宫。
有些不方便同辛敖说的话,眼下才从隋离的口中说了出来。
“在佛教的历练地,却有这样猖獗的巫教,听来有些奇怪。但若是从济空说过的话来考量……”隋离缓缓道。
乌晶晶恍然大悟地道:“我们要渡的人,就是无极门作乱下受苦的百姓吗?”
隋离点头,又道:“若我没有猜错,按照花缘镜原本的规矩,此时应当有和尚出现在雪国,从此开始推行佛教。以佛压巫,拯救黎民。”
乌晶晶:“可是现在没有和尚了,只有我和你,还有大师姐……”
隋离:“也不一定,也许这个世界里本来就有和尚。外来的和尚,只是起到推助之力。否则光凭一两人的力量,是无法立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