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朝托起他的脑袋,从肩上推开。
虞度秋幸灾乐祸地问:“生气了?”
柏朝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脖子上危险的choker:“怕扎到你。”
“……”
今夜道路畅通,从昌和区开回壹号宫所在的新金区只花了一小时,碧山的盘山路两旁,暖黄路灯夹道欢迎主人归来,纯铜大门徐徐打开,比万豪酒店不知气派多少倍。
娄保国回头得意道:“少爷,下次该邀请裴家来咱们这儿看看,秒杀他们今天抠抠搜搜的小展览。”
周毅开车穿过主干道,哼了声:“今天没出事就不错了,你还想引狼入室啊?”
娄保国趾高气昂道:“就他们那细胳膊细腿,娄爷我一只手就能制服。亏我今天还一直等着少爷喊我的暗号呢,没想到他们这么怂。也对,要是不怂就不会搞暗杀了。”
虞度秋笑道:“要喊也喊老周的,轮着来,公平点。”
周毅打着方向盘绕过主楼前道喷泉,把车停在了虞度秋最近常开的那辆“幽灵”前,苦笑道:“还是别了吧,少爷,那暗号对我的杀伤力太大了。”
娄保国一听,立马来劲儿了:“是什么是什么?”
“去去去,哪儿能告诉你。”
虞度秋脑筋一转,悄悄歪向柏朝:“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
柏朝漠然看了他一眼,转头就下了车。
虞度秋也开了车门,趴在车顶上,冲他决绝的背影喊:“喂,这点打击就受不住了?不爱我了?”
柏朝刹住脚步,回头看他,夜风吹乱了他的发型,身形却仍旧昂然挺立。
很像那晚他从窗台看下去时的样子。
只是无声的注视,压迫感就打乱了他一向笃定的节奏。
“我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少爷。”柏朝语气平静如死水,“我在门外等你的那一小时,已经恨得麻木了,或许一辈子也无法释怀……可我没有不爱你。”
他仿佛生怕虞度秋没听见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不爱你……即便是恨,我也想抱着你、告诉你我有多恨你。你以为我在气你和别人上床吗?我说过,我已经习惯了。我难受的是,你从出来到现在,连一个怜悯的拥抱也不愿意给我。就算是条狗,你虐待了它,又想让它听话,也该摸摸它吧?”
娄保国和周毅缩在车上不敢下去,一个问:“怎么办,大哥终于还是爆发了,要去劝劝吗?”
另一个答:“算了吧……你母胎单身,我丧偶多年,自己都没什么恋爱经验,还劝他们呢……”
虞度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手支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等你明天给出正确的答复,我再考虑摸不摸。”
完全没把他掏心掏肺的话当回事。
周毅和娄保国看着虞度秋头也不回地朝主楼大门走去,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替柏朝喊了声好惨。
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这位没心没肺的大少爷。
壹号宫内除了管家和佣人之外,其余员工基本都住辅楼。夜已深,他俩正打算往辅楼开,忽然眼前迅速掠过一道高大身影,直奔虞度秋而去,一把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
娄保国瞬间兴奋了:“卧槽!我就知道大哥不服输啊!”
虞度秋回头,看着身后去而复返的男人,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怎么,想好答复了?”
柏朝却没看他,视线紧盯着他身前的主楼,黑檀木大门在夜色下宛如一张漆黑的怪兽巨口,能吞噬所有进入它的生物。
周遭人声沉寂后,虞度秋终于察觉一丝不对劲。
太安静了。
柏朝往前两步,挡在了他前边,直面静得诡异、毫无生气的主楼。
“为什么,洪伯没有出来接你?”
新金区的另一边,一辆劳斯莱斯幻影驶上了高速公路。
自从跟虞度秋打交道起,纪凛坐过的豪车比前二十六年都……算了,他前二十六年也没坐过豪车。
不过今晚是头一回一个人坐,虞度秋派了自家司机赵师傅送他去局里。赵师傅估计平时憋得难受,好不容易有个可以攀谈的乘客,话匣子开了一路:
“嗐,纪警官,您是不知道,虞少爷车库里的豪车多得吓死人,有些牌子我见都没见过,据说是拍回来的古董。”
“您说这些有钱人是不是钱多得没地儿花,花几百万买辆上不了路的车,这是图啥呢?”
“虞少爷他还对司机要求特别高,我入职的时候给我做了背调,把我全家都查了个遍,我才知道原来我祖上三代是少数民族,我还是个混血儿!”
纪凛:“……您对我透露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儿,反正我干得再好,干满一年也要走人,虞少爷定的规矩,司机统统只签一年合同,好像跟他小时候被司机绑架有关。”
果然,无论如何三令五申,这些老板家的秘闻还是会被员工嚼舌根。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纪凛没想到自己还有为虞度秋说话的时候。
但事实如此。
彭德宇曾透露过,小时候的虞度秋很乖很讨人喜欢,如今多疑的性子和偶尔的神经质,大概率与这段童年阴影有关。
有的人用一辈子去治愈童年,虞度秋更像是一辈子背负着那段童年。
“我没有怪虞少爷的意思。”赵师傅嘿嘿笑道,“不过他们家安保确实是我见过最严格的,不光大门口有保安24小时轮岗执勤,家里也有一批保镖随时待命,谁家搞这阵仗啊?太吓人了。”
幻影下了高速,离新金分局越来越近,纪凛脑子里惦记着案子,没心思跟他唠嗑,随口敷衍道:“他有钱,随便造,反正不是用来对付你们这些内部员工的,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