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商是体育系有名的刺头。
不服管,脾气暴,天赋高得可怕,外出比赛总能带回一堆奖牌。独来独往的性格并没有让他被孤立,反而获得了一众拥趸。
常来篮球场的人,没谁不知道樊商。毕竟这人闲着的时候就打球,而且打得很好。
历史系的学生临时和人组比赛时,樊商就在隔壁玩投篮。扔了得有百八十次,实在觉得无聊,打算离开却发现旁边的场子挤满了观众,他那个特别麻烦的舍友正在被球遛。
篮球到哪儿,盛景就追到哪儿。好好的运动项目,愣是玩出了巡回抛物的效果。
如果不是没带手机,樊商铁定要多拍几张照片,回去好好嘲笑这个菜鸟。
他站在外围看了一会儿,困得直打呵欠。再次想走,没成想那个占着赢面的队伍竟然下黑手,故意往盛景身上砸。
好巧不巧,还砸到了重点部位。
就很惨。惨得有点好笑,且让人觉着不爽。
“就这技术还打球呢?”
樊商一球没砸中人,也不在意,扯了扯嘴角,“手滑是吧,我教你啊?”
对面都是大二大三的学生,常来篮球场打发时间,其中不乏同系熟脸。下黑手伤人的男生长得挺有特色,脸有棱有角的像个多边形。
樊商看了几眼,发出嘲笑:“丑人多作怪。”
那队人本就因为盛景出风头而多有不满,听见樊商说得这么难听,一个个都气血上头,冲上来吵架。什么“干你屁事”“再说一遍”,总归都是些耳朵起茧的烂词。
“别瞎叨叨,老子明天还有比赛。”樊商不耐烦地皱起眉心,“你们不是就剩最后一场了吗?行,我来当替补,陪你们玩玩。几比几了?”
最后那句话是问盛景的。
盛景脸色苍白坐在场地边缘,思维有些迟钝,没能及时回答。旁边的队友连忙出声,报了个悬殊极大的分数差。
樊商没说什么,接过对手抛来的球,重重拍击几下。哨声响起,他随意做了个抛扔的动作,篮球在空中划过弧线而后精准落入球筐。
短暂的静默过后,四周欢呼声此起彼伏。
盛景眨掉眼中的水气,忍耐着恶心的疼痛感看比赛。场上的樊商似乎根本不需要什么队友,他轻易截球又轻易冲破屏障,像一头敏捷而可怕的黑豹穿梭奔袭,起跳,投球,灌篮,灌篮。极具爆发力的身体彻底舒展开来,每一处肌肉线条都彰显着原始而野性的美。
总之就是雄性荷尔蒙爆表。
两队分差越来越小。观赛的学生都很激动,边拍照边尖叫,声音闹哄哄的,仿佛无数个小人在盛景脑子里又唱又跳。
她实在难受,拒绝了周围人的问候和示好,独自坐在泛着热气的地上。赛况戏剧般追平又颠倒,结束时樊商没再投球,篮球砸地又弹起,撞在某个面目扭曲的男生后背。
“我操……樊商你个狗玩意儿!”
“算了算了……”
罔顾身后鸡飞狗跳的场面,樊商走到盛景面前,随便擦了擦流汗的脖子:“回吗?”
盛景:“回。”
于是他扯起她,拽着走了几步。发现盛景行动艰难,就又换了姿势,搭着她的胳膊半提半拉地回宿舍。
盛景半边身体紧挨着樊商,总觉得热烘烘的还发潮。她不舒服想躲,结果就是被扣得更紧了。
“别矫情。”樊商嘲笑她,“砸了一下就连路都不会走了,还搁这儿跟我矫情呢?不爱叫人碰,又嫌汗味儿臭,那你打什么球?”
盛景这会儿没精神吵架,默默抿住嘴。
樊商扭过头来,瞥见她汗湿的睫毛和鬓角,表情隐隐浮现烦躁。他也不说话了,扶着人进宿舍楼爬六层,回到607。
盛景坐下之后头还是痛。
樊商很烦地骂了句“事儿多的少爷”,转身拿了毛巾去阳台接凉水。人刚出去,祝嘉安就急匆匆冲进寝室,气喘吁吁地问:“盛景,听说你打球受伤了?”
盛景头靠着椅背,恹恹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好多人告诉我啦。”祝嘉安坐在对面,很紧张地盯着她的裤裆,欲言又止,“……那什么,严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盛景的身体没办法看医生。
要看,只能找祝嘉安小舅。
“缓缓就好了。”她不确定地说,“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