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秋兰怔怔地看着他。
她感受到了楼衡的决心,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本来,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郑秋兰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悲哀,呐呐道:“为什么,偏偏是他,偏偏是辛北城的孩子……”
楼衡走向她,在她三步距离之外停下,说:“妈,您应该走出来了。”
“我和辛朝阳已经长大,十七年了,您沉浸在过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外公已经不在了,您不再是临丰置业董事长的女儿,您只是楼衡的生母,只是您自己。您明白吗?”
“…………”
郑秋兰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只是不想明白而已。
但现在,楼衡戳破了她内心深处的隐秘。
她总在幻想,如果她还活在少年,如果她的父亲还在,如果她没有遇到楼文博,没有遇到陈霆,没有遇到后面的那些人……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她捂着嘴哭起来。
楼衡静静地看着她,看她哭着哭着就憋住了,擦着眼泪对自己笑了下,说:“要是你外公还在,该有多好。要是我当年能懂事一点,不把他气病了,该有多好。他身体一直很好的,他可以活到很长很长的……”
楼衡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自责:“外公死于突发性脑溢血。这是一种急性病,谁也预料不到。和您无关。”
“怎么会没关系呢……我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郑秋兰撑不住地坐下来,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未曾对人言的事。
“那天我就在医院外面,我就在那里。
我想去看他的,可是我怕他看到我会生气,我怕他不肯原谅我,我不敢进去。
后来,爸爸的秘书给我打电话,说他不在了,让我去医院送他走……
我不肯相信,我不敢相信啊。
我就想,只要我不走进医院,只要我不去,爸爸就没有离开,爸爸就不会走。所以我逃走了……我没有去……我不孝啊!我连为他送终都没做到,我不配做他的女儿!”
她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悔恨得恨不得杀了当时的自己。
楼衡的眼神闪了闪。
他一直以为郑秋兰对医院的强烈阴影,是因为流产摘除子宫的事,没想到,真正的根源在这里。
是因为内疚,是因为不敢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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