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衡说:“外公是笑着走的。走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我太聪明了,聪明得走不进别人的生活,也不许别人走进我的世界。他一直担心,没有人能理解我在想什么,这是最可怕的孤独。现在,我终于愿意和这个世界和解,他可以放心了。”
老人倒下是毫无预兆的,突发性的脑溢血。
楼衡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是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老人。
明明上了全身麻醉,却还是在看到他之后,才肯完全闭上眼睛陷入昏睡。
外公醒来后,楼衡握着他的手,第一次开了口。
他喊:“外公。”
老人非常惊喜,“孩子,是你说话了吗?”
“嗯。”
楼衡哽咽,“以后我每天都和您说话,外公,您一定要好好的。”
然而,一次手术成功,也没能挽回老人的生命。
在那之后不久,他还是去世了。
“楼哥……”
回忆起老人去世之前的殷殷教诲,楼衡仍是满心怅然。
迎上少年满含担心的眼睛,楼衡微微笑起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我没事的,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简单说了说自己以前的事。
“外公去世之后,我就被爷爷接走了。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学医,出师之后,我在国防大学附属军医院坐诊,执照也是那时候特许考取的。
后来有一次,我们医院接待了一个身份很特别的病人,我和几位老师关在屋子里抢救了好几天,才把他救回来。
如果救不回来,经手的医生是要负责任的。
那次我爷爷吓坏了,他说我还小,不应该承受这些压力。态度强硬地替我递了辞呈,把我塞进初中学校读书了。”
“那你当时是不是很难过?”
辛朝阳无法感同身受,但试想一下,让一个大学生坐在幼儿园里听课,那肯定不是愉快的体验。
“那倒没有。因为我发现,我其实对医学兴趣不大,想尝试一些新的东西。”
楼衡解释道。
他当初一门心思学医,只是心怀亏欠,对外公的离世无法释怀。
他总想着,若是当时自己能够将外公救回来,就不会这样遗憾了。
再加上他前世久病成医,也时常请教太医,便往中医这方面深造。
但越学医,他越明白,人力无法驱赶死亡的道理。
医者,能治病,不能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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