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骊笑道:“咱们是知己啊,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
裴度当然也不是吃素的,那个扬言要对付他妻儿的,被他三天内找了出来,开始报复,这些他不会说给云骊听,只是说事情处理好了,也安全了,云骊才能出去走动。
凤鸾宫
云凤正着急太子妃和良娣都没身孕的事情,她对云湘道:“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她原本看到魏寔之妻薛菁菁自缢后,想把云湘嫁出去,可是宫里现在又少不得云湘,毕竟云湘是她的左右手。
云湘听了这话,就道:“太子尚且年轻,今年又替皇上去泰山封禅,本就不在京中,如何能让太子妃和良娣生子,您千万别着急。”
“我如何不急?薛德妃是死了,可二皇子却活的好好儿的,魏贵妃把那个孩子照顾的极好,太子无子,那个孩子……”云凤也动了某些心思。
因为后宫曾经蛰伏的德妃已经不在了,魏贵妃性子软弱根本不敢做什么。
云湘却点了点她:“皇后娘娘,这后宫皇上也看着呢。”
说实在的,都说皇上对皇后好,但是云湘也时常觉得有些恐怖,皇上几乎把后宫也掌控了,皇后根本就是笨头脑,但皇上却是对一切了若指掌,所有的人和事情根本逃脱不了他的手掌心。
和皇帝相处你还得非常小心,说错一句话被他记得了,他当场不会对付你,但是过后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云凤回过神来,尬笑:“是啊,皇上还在呢。”
云湘也笑道:“现如今朝堂上文有五妹夫很能说的上话,武有孔妹夫,再有父亲,几位兄长,咱们章家也逐渐势头大了,您就放心吧。”
“放心是放心,可你有没有觉得文臣的权利太大了,你看一个七品小官就敢随意弹劾。”云凤极为不满。
云湘扶额:“娘娘,那毕竟是台谏官员,天子说过国有诤臣,才不能亡国呢。”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天子纵容言官,让两派攻击保持平衡,又以文驭武,让武官无法藩镇割据,集权中央。
云湘好歹在宫中做女史,接触到的都是权利正中的人,她自然懂的比以前要多。
云凤撇嘴:“我这个皇后当的可真窝囊。”
“我朝家法,后宫不能干政。”云湘不得不提醒皇后。
你就是想做什么,也得等你当上太后之后再说,否则……
云湘在宫里这么许久才知晓为何皇帝对皇后淡了,听说他们在辽北的时候云凤还带着娘子军守城,当然,云凤是王妃提前就被转移走了。
还是辽王的皇帝和她接触其实并不是特别多,只觉得她是一心一意为自己打算,可是在宫中云凤这样的口不择言,又毫无政治素养,还非常偏私孔家的行为,三两句话就让皇帝觉得露馅了。
“知道,知道。欸,我听庆王妃进宫说宗室近来苦不堪言,但是元辅却一意孤行,这又何必呢?宗室都是我赵氏子弟。居然有人还向裴度下跪,裴度声色俱厉,实在是不成体统。”云凤小小抱怨几句。
这些话云湘不予置评,因为她也不大喜欢陆之柔,从小陆之柔在章家,却端着一幅架子,你谁啊,你有什么可牛的。
若非是八字不合,人为操纵,你有可能做王妃吗?
其实她什么都不是。
自从林暖熙和阮家姐妹一起住,倒是说病没有再犯了,云骊也松了一口气,否则,人家的女儿在自
家地盘上出事,那岂不是让自己背负责任。
不过,她是没什么事情,但是杨云初却出事了。
杨云初才学斐然,也有能为,但和贺无忌不睦,因此本是京官,又被外放了,他自己忍不住写诗一首,被御史讽刺,下了大狱。
新党之人,无不拍手称好。
因为杨云初之父原本就和贺无忌有恩怨,他自己也是旧党,批评贺无忌的新政,裴度屡次劝他,他依然不听。
这首诗让建元帝也十分不满,他对左右道:“我朝不杀士大夫,此人如此大逆不道,不若刺字发配算了。”
大家都无异议,裴度则出来道:“陛下若如此,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
建元帝皱眉:“这是何故?”
裴度毫不畏惧道:“士可杀不可辱,圣上秉烛圣明,何必如此。”
这建元帝好歹登基多年,铲除薛家,迁走宁王,正是欣欣向荣之际,偏这个杨云初五次三番攻击新政不行,还被人检举写诗不满,你不是不满吗?朕还对你不满呢。
因此,他道:“朕真是一件快意之事也做不了?”
裴度怼了回去:“如此快意之事,不做也罢。”[1]
他很知晓排除异己用文字狱这种手段,只要皇上肯鼓励,日后不知道有多少冤假错案,况且杨云初以他了解,只是为官不谨慎,并非是真的反对皇帝如何。
而且党同伐异,一开始就闹到如此地步,日后加码会越加越多,于国于民也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建元帝被堵了一下,想发火,但见裴度言辞振振,故而道:“那就贬官三级,让他去房州吧。”
众人道,陛下圣明。
裴度回府后,云骊就已经等着他了,焦急问道:“如何了?小窦氏还一直在我这里等消息了。”
裴度笑道:“放心吧,陛下已经决定不杀杨兄,而是贬官。”
云骊舒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她又赶紧跑回去跟小窦氏说,小窦氏也是个很贤惠的妇人,虽然没有窦氏那样有识人之明,但一听说杨云初被贬官,二话不说就要跟着去,没有任何怨言,这点倒是让云骊很佩服。
云骊也悄悄送了程仪过去,裴度仍旧十分厚道的冒着被新党自己人攻讦的风险,还去送了杨云初一程。
而云骊则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裴度,他真的有情有义,处世又干练,为人更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