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是勋贵府邸的家生奴才,后来永宁伯府又成了承恩
公府,她们也是耳濡目染许多事情。
这天下的人,甭看官位大小,离天子越近就越能说的上话。
看吕嬷嬷不过是温妃身边曾经服侍的人,现在就是一品郡夫人的待遇,多少王公贵族在吕嬷嬷跟前俯首帖耳,庆王妃见了她都客气的问好。
那是因为吕嬷嬷规矩好么?
不是,是吕嬷嬷偌大年纪还在宫中服侍,皇上只信任这个嬷嬷。
姑爷固然很好,可姑娘在后宅盘算来盘算去,大多也是为姑爷盘算,现在她们还年轻,新婚燕尔当然感情很好,日后呢?
说起来,她们都不觉得男子会对一个女子从一而终,尤其是裴度这样年纪轻轻,权力欲望十分重的人而言,他一旦起势,姑娘都要退一射之地。
偏姑娘看着风光,公府千金,其实娘家能帮忙说话的人没几个。
素文虽然觉得云骊太过用功,但也道:“我看姑爷不是那样的人,他对姑娘很是上心。你想寻常男子哪里能容忍妻室如此出风头,只巴不得把事情搅黄了呢,都说咱们姑爷刚狠自负,可他每天起早为姑娘批改题目,倒是比那些泼凉水的男人好多了。”
就素文自己嫁的魏福,已经算是极老实的了,但因为她得脸,魏福有时候都不大福气。
更遑论是别的男人呢。
不过,素文也被雪柳劝服了:“你说的也有些道理,谁有也没有自己有好。”
而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靠的都是主子的地位。
云骊不管别人说什么,甚至婆母对她太过认真也颇有微词,她也不大在意。
人如果在意那么多,就会停驻自己的脚步。
如果能够飞,谁又会在地上行走呢?
裴夫人当然也和儿子道:“你媳妇什么都好,但我看着有些野心。”
男人有野心能成大事,女子有野心就是不大安分的意思。
裴度心道,您若是知道我丈母娘从个奴婢混成宁王妃,可能还要晕倒呢。若说以前,裴度也是尚儒,知道三从四德,女子应该以夫为天。
可和云骊相处久了,才知道也不是这么回事儿。
你真的喜欢她,应该是她做什么你都会支持,就像自己曾经说想削藩,想如何,她是既得利益者,却依旧支持他。
都说好看的女子三日就会看腻,女子不如权利有趣。
可云骊在他心中很难割舍,不知道怎么说。
云骊依旧埋头写,她做事情非常认真用心,而且也非常能吃苦,一个月她坚持了下来,两个月她依旧坚持下来了,到第三个月,甚至煜哥儿发烧,她一边服侍儿子用药,另一边依旧把事情完成。
就在这也的用心下,她推开房门时,看到院子外面的光亮,都觉得十分刺眼。
她和裴度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从牢房里出来的,看到白昼,竟然还觉得刺眼。”
裴度也喜欢开玩笑:“咱们家的女状元就要进考场了。”
“胡说……”云骊回头见他。
这些日子,她们夫妻交流不多,大多数时候就是她写,他批改,有时候会亲自给她讲讲,她再写,正常的交流却没了。
她挽起他的手道:“这几个月冷落你了,对不住,等此事了了,我一定日日陪你。”
裴度自觉好笑:“你呀,若是男子,就凭此等用心,怕是不弱于你几个哥哥呀。”
云骊只是笑笑,她想自己当年甚至差点进宫,若她是云湘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但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夫妻之间再坦诚,有些话都是说不得的。
九月初十,云骊坐着宫里派来的青呢车进宫,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宫呢。
她的姐妹们好像除了她,都进过
宫,那皇后的意思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因是替公主择先生,虽然皇上表现的很隆重,但实际上和为皇子选先生要规格低了不少,建元帝在会宁殿见的她们三人。
云骊学过多年宫中礼仪,如今才算是真正的践行一次,她慢慢的走着,又看着身边二位和她一同召见的王、周二位女子。
这王藻乃是大才女,听闻人称她有谢道韫的才华,听闻她丈夫在任上治水,她也带着人在旁出谋划策,她脸上清冷,一看就很持重,再看周顺仪,年纪比她们俩都大,她头发梳的很利落,女生男相,很是利落。
当然,王藻和周顺仪也微微看了云骊一眼,见她年纪极轻,一袭挑丝双窠云雁装,袖口的金银丝线波光粼粼,她生的极为美丽,尤其是那双眼睛,雾雨朦朦。
一般这种场合是要着诰命服的,但是因为裴度刚履新没多久,礼部还在走程序,因而只能着常服入宫。
这身衣裳还是吕嬷嬷送给她的。
宫墙高深,这会宁殿四周似仙鹤展翅一般,云骊垂下眼眸,跟着小太监进门。
高座上坐在正中的是建元帝,云骊心道原来这位就是圣明天子,春秋应该有四十好几了,英武不凡。
再看天子左边坐的是一明黄色宫服的女子,这女子约莫三十岁上下,再看面容,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相貌艳若桃李,也难怪听闻皇上很宠皇后了。
天子右边则坐着的是一位着绯紫色宫装的女子,她眉目间有一丝忧愁,很惹人怜爱的样子。
云骊深觉自己虽然近来读书用功,但目力极好,这位绯紫色宫装的女子应该就是魏贵妃,这位倒是和薛德妃不同,看起来脾气不错,而她能不能成为帝女师,魏贵妃的意见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