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喻沅站在门内,门外才是进不得宁王府的慧宜公主。
慧宜公主看喻沅便觉得眼烦,只和孟西平说话:“西平,你说说,本宫还进不得这宁王府?”
她等着孟西平张口处置管家和前面这个拿刀的大胆狂徒。
熟料一向对她恭敬的侄子孟西平避开了她的目光,冷冷淡淡的,竟似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王府下人自然听我命令,公主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慧宜公主憋着的一股火顿时扑向孟西平:“孟西平,你什么意思!你莫不是忘记了,当初是本宫在陛下面前求情才救下的宁王,没有本宫,你和你娘早就死在江陵。”
挟恩图报这种事,她一向是做惯了。
孟西平缓了两口气,神色厌倦:“若不是我这么多年感念公主恩德,二郎和三郎早被推到行刑台斩够七八次,公主府。剩下的恩情,就请公主去道观找宁王要吧。”
慧宜公主涂了蔻丹的指甲恨不得往孟西平身上戳:“你是被喻十二娘迷惑了心智,现在你立刻去我府中照顾裴三娘,她从小爱慕你,你就该好好对待她,娶她进王府。”
喻沅轻轻呵了一声,时至今日,她还是会被慧宜公主的痴心妄想所震撼。
她将鬓上的兰花取了下来,捏在手心里面:“公主对裴三娘还真是非同寻常,这是要强抢世子爷了。”
慧宜公主恶狠狠地盯着喻沅,那目光像是要把喻沅挫骨扬灰才能解气:“若不是你,三娘怎么会落水,我没将你送到京兆府,已经是看在西平的面子上。”
喻沅摇了摇头,心下冷笑一声,前世她怎么会有自信能说服慧宜公主。
她分明比慧宜公主还痴心妄想。
喻沅心中那股情绪倏然就淡了,斜晲一眼孟西平。
孟西平居高临下,一字一顿地说清楚:“裴三娘自己作死,和十二娘有何关系?公主的手伸的太长了些,我爹娘还没死,这宁王府还轮不到公主做主。”
慧宜公主皱眉:“你怎可咒骂父母!”
她指着喻沅:“就为了区区一个贱人?!”
孟西平听得挺身欲出,被喻沅轻轻拦下。
喻沅清了清嗓子,目光抓住慧宜公主,心中突然迸出一股激动:“慧宜公主当真是看不上我吗,还是只瞧得上裴三娘?”
“我一直觉得奇怪,公主为何单单对裴三娘掏心掏肺。”
慧宜公主还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胸脯起伏,被她和孟西平气得不轻。
喻沅目光一换,勾起的唇角像锋利的刀刃出鞘,朱唇里轻声细语说出陈年旧闻:“我听过一桩帝京旧事,裴思裴大人年少风流,与公主您青梅竹马,心意相通。应当是一门极为相配的姻缘。”
她放慢声音,将慧宜公主将话都听清楚:“却因为一些原因,迫不得已娶了她人,先皇为公主另择了一门婚事。”
“裴大夫人进府后,不足七月,早产生下了裴三娘。”
吐出的话,句句都带着见血封喉的剧毒,扎在慧宜公主心上。
慧宜公主的脸一寸寸白了下去,像是血肉都被剥落,剩下的只有尖锐的骨架。她眼神里淬满恶毒,偏偏说话时露了怯:“你胡说,坊间传言都不可信,喻家娘子是想要谣言要挟本宫!”
喻沅故意将眼神放得轻慢,就像是面前人曾经看她的模样:“裴三娘和裴大夫人一点都不像,倒是有些像您。”
孟西平在旁边看她,一言不发。
她目光游移,又慢慢在背后伸出小指,轻轻勾住孟西平的手掌。
孟西平握住她作弄的手指,平平淡淡看她,指腹在她的手指尖上,轻轻地滑。
痒意从指尖传递到了心脏,很快四肢百骸里都是若隐若现的痒。
喻沅弯了弯小手指,不动声色收回来,不做弄他了。
慧宜公主挺着皇家公主的仪态,面色冷硬,可任谁都能看清楚她的色厉内荏。
她喉咙动了动,仰着头:“喻家娘子好手段,你捏着本宫的把柄,想要求些什么?”
喻沅摇摇头:“慧宜公主,想看在往日情分上给您留两份脸面,请回吧,还得回去照顾裴三娘不是。”
慧宜公主恶狠狠盯着喻沅,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喻家娘子,你仗着年轻貌美,将宁王府捏在掌中,可当年老色衰,失去孟西平的宠爱,你便什么都不是。”
喻沅不理,反问她:“公主身份高贵,那当年为什么没有嫁给门当户对的裴思?”
孟西平慢慢开了口:“公主多虑了,是我该担心色衰而爱驰才是。”
一切偏爱都有缘由。
裴三娘真是慧宜公主亲女儿,那么一切就都有迹可循。
喻沅想起来:“那裴大夫人也知道裴三娘是慧宜公主的女儿?”
孟西平握着她的柔夷,漫不经心回答:“陈年旧事,她自己没生女儿,慧宜公主和裴思将裴三娘强塞过去,许了她儿子许多好处,她焉能不同意。”
各人的心思总是难猜。
无法揣测当年满心欢喜嫁入裴家的裴大夫人,看到丈夫抱回来一个孩子时已经不知道是何心情。
自小被养在裴府之中,在裴大夫人身边长大,裴家几个儿子个个端方,可裴三娘如今的性子,满帝京风言风语,既不能说裴大夫人出格,可要是说裴大夫人没在里面做些什么,又有些微妙。
孟西平带着喻沅到书房,当着他的面写了一封信给裴府。
第64章
喻沅正在犹豫, 如何将慧宜公主和裴三娘的旧事暗中捅出去,最好给帝京局势再浓浓加上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