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烟草味,也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混在一起,可虞粒却又一点都不觉得反感。他一上车,虞粒的心就紧张的提了提,整个人都局促了起来,她想跟他说点什么,比如你是不是喝醉了、你是不是很难受之类的话,关心他几句。可程宗遖一上车就没拿正眼瞧她。
旁若无人般。
她瞬间不是滋味了,明明是他先不搭理她,怎么搞得好像是她得罪了他似的。
她又开始赌气,故意往车门旁挪了挪,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他的西装外套就摆在他们俩中间,就像是一条分界线,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虞粒却还在偷偷用余光打量程宗遖,他保持着刚才的坐姿没有动,一双长腿随意的敞着,领带被他扯松了很多,一只手撑着额头,双眼紧闭,眉轻轻蹙着,像是睡着了。
他倒是淡定!
虞粒气鼓鼓的扭头看向窗外,嘴巴翘得都能挂衣服了。
处了一段时间,她也算是稍微了解了一点他的性子,他应该是脾气不太好,总是阴晴不定。但大多数时候她都琢磨不透程宗遖,准确的来说,她或许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他。
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她哪里惹了他不高兴,所以他才突然对她这么冷漠。
可想了好一会儿,都把自己想睡着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车内温暖,她不由自主陷入了沉睡,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感觉到了一只温热而干燥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她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车内昏暗,朦胧的视线里是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的指腹点了点她的脸颊,嗓音低沉,莫名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他说:“到了。”
虞粒是真的好困,许是困懵了,一时竟忘记了和他在赌气的事情,脸眷恋般在他的手心里蹭了蹭,咕哝道:“我好困。”
“回家再睡。”
他还是那样的语气,让她忍不住去依赖,抓着他的手不放。
“要我抱你上去吗?”像是被她这小孩子一样的心性给逗乐了。
虞粒眼睛都睁不开,稀里糊涂的就点了两下头。
他并没有再说话了,松开她的手,沉默的下了车,随后她这边的车门打开,程宗遖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虞粒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头靠在他肩头。
她昏昏欲睡的闭着眼,感觉到程宗遖抱着她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时,忽而飘进来了一股凉风,扑面而来,稍微将她的睡意吹散,她恍然睁眼,看到了程宗遖利落而流畅的下颚线,她瞬间惊醒过来,呆呆地盯着他看。
察觉到她的目光,程宗遖微微颔首,两人视线一撞,他淡淡的勾起唇:“清醒了?”
虞粒面上一热,竟有点不好意思了:“放、放我下来。”
程宗遖没说什么,将她放了下来。
虞粒站在他身边,低着脑袋,仓皇的理了理自己翘起来的外套边角。
她真的觉得很丢人,明明在车上还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要跟他冷战到底,结果转头就撒娇耍赖求抱抱了。
正当懊恼之际,余光里忽然注意到程宗遖的手按了按胃,只是一瞬,他便松开了手。
“你胃痛吗?”
虞粒再一次忘了还在闹别扭的事情,关切的问。
闻言,程宗遖又按了一下胃,这回使劲儿了不少,眉头稍蹙着,可他却还是一副淡定从容的口吻:“没事。”
虞粒想起来他今晚应酬,那肯定是喝了不少酒。
这么一想,她更是忧心起来,电梯门一打开,她就急匆匆走进门,脱了鞋,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跑进了屋子里,她去厨房晃了一圈,翻箱倒柜的,结果发现程宗遖家的厨房完全就是个摆设,连一口锅都没有,冰箱也是,里面都是一些冰水。
“你这儿有蜂蜜吗?”虞粒扬起声问了一句。
程宗遖倒是不慌不忙,整个人慵懒的往沙发里一躺:“没有。”
虞粒惆怅的叹了声。
冰箱里连根儿新鲜菜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蜂蜜。
“谁让你要喝那么多酒!经常喝酒还不备一些蜂蜜,胃喝坏了活该!”她没好气儿的数落着,秀眉皱成一团,从厨房走出来,凶他:“我现在下去给你买。”
路过程宗遖身边时,程宗遖一把拽住她胳膊,将她往面前一拉,虞粒像轻飘飘的羽毛,飞进了他怀里。
正当想坐起身时,程宗遖的手揉揉她脑袋,无奈轻笑:“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啰嗦?”
说实在的,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又是摆脸色又是抱怨又是数落又是教训的,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生气。
相反,他觉得她此刻跟温柔不沾边的样子,出奇的可爱,和真实。
她那双眼睛太过纯澈和生动,像是会说话,将对他的关心和心疼统统表达了出来,不加丝毫的掩饰。
“我没事,过会儿就好。”程宗遖懒懒散散的靠进沙发靠背,“陪我聊聊天。”
虞粒这会儿算是半坐在他腿上,整个人都像是被他包围着,他身上的气息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无路可退。
她的心跳就这样乱了方寸,紧张又局促的坐在他腿上,不敢轻举妄动。
“聊什么?”她问。
他手指百无聊赖的勾着她的发丝,闲聊一般的口吻:“晚上吃了什么?”
虞粒老实回答:“跟朋友去小吃街吃了韩料。”
说完,又像是想什么似的,她气鼓鼓的嘟囔:“我本来拍了照片,想给你看,谁让你那么久都不回我…”
程宗遖垂眸直视她,嗓音更沉,叫她的名字:“虞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