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蹲了下来,可还是比她高出了许多,他微垂着眼,眉头皱着,似是很不满,出口责备:“你傻不傻?就一直坐在这儿等?”
虞粒伸出手,将放在腿上的盒子蛋糕打开,并且插上“18”数字的蜡烛,捧着蛋糕递到程宗遖面前,骄横的昂起下巴,命令的口吻:“给我点蜡烛。”
程宗遖多看了两眼蛋糕上的数字蜡烛,不过终究是没说什么。
摸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当火光靠近时,虞粒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烛光就在他的眼里跳动,就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潭水里无意掉落了星光。
可能程宗遖根本不知道此刻她到底有多心动。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程宗遖一个轻飘飘的出现就足以让她兵荒马乱。
她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
其实虞粒从来都没有什么愿望,因为她对自己的生活没有期盼。
可现在不同了。
她在心底虔诚的许愿。
———得到程宗遖。
这是她唯一的愿望。
她要程宗遖是她的。
…
哦不对,其实她四年前,还许过一次愿望。
就是在第一次见到程宗遖的那天,在zn.t,当然那时候还不叫zn.t.
那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跟爸爸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偷偷从家中跑出来,爸爸说要给她过生日。
那天她已经吃过晚饭了,她恰好就站在酒吧门口等爸爸,无意间看到了立在门口的一张海报,是一个名叫zn.t的摇滚乐队,队员有四个人,程宗遖就站在最中间,那时候的他,是中长发,后面留得稍长一些,像狼尾。耳朵上戴着几枚银色的耳骨钉。他手上抓着一把贝斯,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盘满了凶横的刺青。胳膊揽着旁边人的肩膀,是个很美很美的女人,蓝发、化着夸张妆容,看样子是个混血。
爸爸来了之后,说要带她找个地方坐坐,有事跟她说。当时的她,莫名其妙的指了指面前的酒吧:“就这里吧。”
爸爸拗不过她,带她走了进去。时间还早,卡座空得多,虞粒挑了个舞台下的座位,很近很近。
距离乐队演出还有二十分钟。
爸爸就坐在她面前,给她点了一盘小吃。
“粒粒啊,爸爸要走了。”爸爸说。
“你去哪里?”虞粒问。
“跟朋友一起去西藏打工。”爸爸遗憾的叹了口气,“你妈看不惯我,也不希望我们见面。现在她嫁得好,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至少你也能好过一点。”
虞粒没有说话,沉默的吃着盘中的薯条。
“粒粒,你放心吧,等你明年生日,不管多远爸爸都会回来的。”爸爸给出承诺,“你放假了,也可以来西藏找爸爸玩。”
爸爸把蛋糕拆开,插上了数字蜡烛,刚准备点燃蜡烛时,他的手机就响了,他走到安静的地方接听,几分钟后,他满面愁容和愧疚的走了回来,“粒粒,爸爸对不起你,我该走了,我要赶今晚的火车。”
虞粒还是不说话,他知道她在怪她,可他也无可奈何,但在离开之前,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粒粒,你现在大了,有的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你妈没你看到的那么好,当初我们谈恋爱那会儿,你妈意外怀孕,她原本想打掉,是我给她拿了一笔钱她才同意留下你…哎,爸爸没本事,不能给你好的生活,但你现在跟着你妈,你要多留个心眼,如果可以的话,大学考到别的城市去。”
虞粒不懂他这话的意思,刚准备仔细问问,多留个心眼是什么意思,可他说完就着急忙慌走了。
虞粒依旧沉默,机械的往嘴里塞薯条,可如同嚼蜡。
明明她身处一片喧嚣,却觉得格外孤独寂寥,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人。
直到全场一暗,只剩下舞台上的追束光。
她麻木的抬头,看向舞台。
就是这么一个抬头,她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程宗遖。
他弹着贝斯在唱摇滚乐,不羁而狂烈。
直到表演结束,主持人上台说:“今天有位女士过生日,我们的乐队将为这位女士演唱一首生日快乐歌,请问虞粒女士在哪里?”
虞粒还神游天外,程宗遖便注意到了就坐在舞台下的虞粒,应该说是注意到了她面前的蛋糕。
他跳下了舞台,贝斯挂在他脖子上,他朝她笑:“虞粒?”
虞粒一愣,呆呆的点点头。
程宗遖的手按上贝斯弦,为她现场改编了生日快乐歌。
虞粒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进来的时候,工作人员看到爸爸说上提着生日蛋糕,知道她今天过生日,于是就问了她的名字,说一会儿会给她庆生。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一曲毕。
程宗遖并未离去,而是看了眼蛋糕上的蜡烛,是一个“14”的数字。随后从裤兜中摸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他顺势弯下腰,低声说:“生日快乐。”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早点回家。这不是小孩儿该玩的地方。”
他们之间的距离猝不及防拉近,他完美无瑕的五官就这样放大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