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康熙下令□□八阿哥之事来得突然,他们走得也十分匆忙,一些后勤补给和人员安排上,便略有不足,而且这园子说起来还是八阿哥自个儿的院子。
在人家的地方,软禁了人家主子,还想人家给你好茶好饭的伺候着,这梦,玉格可不敢做,所以只好临时安排了几个侍卫,又借了人家的灶房现做,连米面油粮都得借人家府上的。
这就得且等了。
一群侍卫,刚睡饱歇好,起来又被腹饿搅得少了一半的精气神,有几个心急的,干脆就在做饭的院子里等着了。
玉格也在,倒不是心急,而是怕侍卫们饿得发脾气,双方真结下仇来,所以得到消息后,便急忙过来主持他们自个儿的人生火造饭。
刚安排好没一会儿,便有人过来说八阿哥请她一同用饭。
此时,玉格已经十分佩服八阿哥的风度和细心了,但不想他还能做得更好。
他见她的第一句话是,“今儿厨房那边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多谢你费心。”
有这么一句话,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他如今失势,难免有不长眼的奴才会借机生事,在他家中作威作福。
就比如今儿的这顿饭,换成旁的人家,哪有他吃饭他们等着的情况,怕是得等到他们先吃饱喝足,再之后给不给他饭吃,还得看他们的心情。
不过他毕竟是阿哥,当然不至于被欺辱至此,可如此情景,却无事发生,皆是因为玉格这位主官都主动退了一步,她都敬着他,她底下的人自然就更不敢放肆。
八阿哥的这份心思啊。
纵然没想过要八阿哥回报什么,可他这么告诉她他知道,他领她的情,总是叫人心下温暖的。
如此为人,也难怪八阿哥能笼络住那么多朝臣。
不管心下如何想,面上玉格只客气道:“八爷客气了,这只是奴才的本分而已。”
八阿哥笑着指了指凳子示意她坐下用饭。
八阿哥说闲聊还真就是闲聊,并没有问什么朝政、皇上阿哥之类的敏感话题,只笑着问她婚事准备得怎么样,指点她一些同皇家结亲的规矩,若寻常好友一般。
玉格自然也不会自寻烦恼,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只是在用完饭后,将九阿哥托付的那封信给了他。
“原本前日就该给八爷送来,只是奴才前头离家太久,思家情切,所以在家里耽搁了两日,还请八爷见谅。”
八阿哥笑着看了信一眼,摇头道:“该是我抱歉才对,扰了你同家人相聚的时光。”
两人的相谈还算甚欢,八阿哥被□□于此处,也没有旁的公事要忙,所以一日里或是午膳,或是晚膳,总有一餐会请玉格一同用膳吃饭。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划走了两旬,终于康熙回来了,玉格的婚期也近在眼前了。
但是康熙并没有命谁来交接她的差事,只是宗人府和内务府那边有人过来指导她一些婚嫁的礼仪,所以玉格便开始城外和城内两头跑的日子,一日十二个时辰足有三四个时辰是奔波在路上的。
又一日,玉格带着张满仓迎着风雪,踩着夜色,将将赶在宵禁的前一刻进城,回到棺材胡同,便瞧见阴影处站着几个人。
是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三人,以及他们的三个随从。
“九爷、十爷、十四爷。”玉格下马一一见礼,“三位爷怎么站在外头,快请进家中暖和暖和吧。”
张满仓忙上前叫门。
十四阿哥一摆手温和的笑道:“无妨,我们估摸着你得到宵禁的时候才能赶回来,所以我们也才刚到不久。”
玉格笑着点点头,将马绳交给门内出来的小厮,自个儿看向九阿哥和十阿哥,弯腰伸手作请。
九阿哥的面色从八阿哥出事之后,就一直冷得很,至于十阿哥,心里的愁苦烦闷焦急,种种情绪也全都在脸上。
还是为八阿哥的事儿来的。
玉格引着三人入内,陈氏原本听说儿子回来了,正要迎出来,走到一半发现还有三位瞧着身份尊贵的客人,便胆怯的止住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出来。
都已经走出来一半了,再退回去,好像很失礼。
可待客……
她和那些个贵夫人交往,常常都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后来她就干脆哪家的帖子都不应了,只除了婚丧嫁娶这样不得不露面的,也是随了礼就走。
陈氏揉着帕子,思来想去的功夫,僵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于是九阿哥几个、连着注意力在后头三位爷身上的玉格都瞧见了她。
九阿哥只看她一脸的怯弱相,便厌恶的皱起了眉,而陈氏竟是伴着他的目光神情便是一颤。
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啊。
一个妇人,没有规矩的跑到前厅来了且不说,竟还如此胆怯不经事。
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对视一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玉格上前走到陈氏身边,笑着温色介绍道:“九爷、十爷、十四爷,这是奴才的额娘,总是担心奴才在外头饿了渴了累了,所以每回奴才归家,她都要亲自过来看一眼才放心。”
倒是个慈母。
十四阿哥笑着点点头。
玉格笑着扶住陈氏的胳膊,又低声对陈氏介绍道:“这三位都是当今皇上的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
头一句话音刚落,玉格便感觉到手里扶着的人有后仰的趋势。
这样的场合实在是勉强她了。
玉格不动声色的收紧手指扶住拉稳陈氏的身子。
“劳烦额娘去看着人帮我们准备一些茶水点心,我和三位爷还有些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