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的巧合能这么天衣无缝,能这么一套又一套的收拢人心?
此时细想想,什么职工满意,什么工人信箱,什么投票上岗,她分明从一早就开始谋算着架空他们。
孙敏几个的表情都不大好,尤其放眼扫过一众欢呼雀跃的职工,他们的权利大了,心也大了,就很难笼络过来。
孙敏几人如何作想,玉格并不关心,二十日四阿哥启程出发,玉格要同他一道儿出发,所以她开完职工大会就赶着回京城了,却不想一回京,就收到个大消息。
陈氏派人过来传话,银姐儿中选了,被指给了前废太子如今的理亲王二阿哥为格格,不日就要入宫。
是的,入宫,理亲王并没有王爷府邸,作为废太子,他被圈禁于紫禁城里的咸安宫内,所以银姐儿被指给了理亲王,是要入宫的。
而多尔济和陈氏的消息并不敏感,只知道是王爷,就算多尔济知道是前废太子,但那也是王爷,是皇上的嫡子,一来身份尊贵,二来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所以他们还是很为银姐儿高兴,郑重的派了人过来把这个大消息好消息告诉玉格,并让她有空儿回家一趟,和银姐儿说说话,联络联络兄妹间的感情。
玉格看着来传话的人脸上的喜色,下人奴仆的心情喜怒大多都是随着主人家的,玉格瞧着一时有些恍惚。
“七爷?”张满仓小声唤了一句。
玉格回过神来,只说知道了,又道自个儿明儿就要去江浙,没有空闲,便打发了人回去。
玉格不愿意去联络什么兄妹感情,棺材胡同里,金姐儿却和银姐儿坐在一处,亲香得很。
“我就说你肯定能进宫,你看是不是,虽说不是皇上,那也是位王爷,”金姐儿避开陈氏小声道:“那五姐儿不过嫁了个黄带子,眼睛就差没长到天上去,可你如今、那可是位正正经经的王爷!”
金姐儿喜得眉飞色舞,笑得满面春风。
银姐儿含蓄的抿唇笑了笑,被金姐儿说得眼里也带上了些欢喜。
不过,“姐姐,你别这么说五姐姐,我长得不如娘娘好,能中选,也是沾了玉哥哥的光,就是看在玉哥哥的面儿上,你也别这么说五姐姐。”
金姐儿嗤笑着哼了一声,正要说话,陈氏进来了,有些担忧有些心疼又有些骄傲的叹气道:“玉格说他不过来了,皇上派了他去江浙办差,明儿一早就要出发,唉,你们说那么多当官的,怎么皇上就可着他一人使唤,这一年到头,若不是过年过节过寿,连我都见不上几回。”
银姐儿笑着道:“这是玉哥哥能干呢,要不然怎么不见皇上这么使唤别人,也不见别人升官升得这样快的。”
陈氏笑着拍了拍银姐儿的手,“我倒宁愿他官做得小些,人能清闲些。”
银姐儿笑道:“玉哥哥的本事在那里,皇上又是天底下最英明圣明的人,哪里会让玉哥哥只做一个小官的。”
陈氏被银姐儿哄得心里一片熨帖,看了看银姐儿,又看了看坐在银姐儿旁边只笑不说话的金姐儿,笑着站起身道:“好了,我就不多说了,咱们两个晚上还有明儿都能说话,你姐姐却是要家去的,好了,我不多说了,你们姐妹俩好好说会子话。”
银姐儿和金姐儿双双起身蹲身行礼送陈氏,银姐儿如今虽然入选,但不过一亲王的格格之一,而陈氏却是堂堂的正三品诰命夫人。
这礼,陈氏受得起,所以陈氏也没多客气,在姐妹两的恭送中,笑盈盈的出去了。
陈氏一走,金姐儿的脸就垮了下来,“我和你说,你这回能入选,可不是沾了玉格的光,是你亲姐姐我替你求来的!”
银姐儿愣愣的看向金姐儿,她替她求来的?怎么求?姐夫不只是一个城外巡逻的小士卒吗?
金姐儿见她不信,气道:“你看你如今马上就进宫了,以后见面、以后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上一面,他明儿早上才要出发,这会儿都不回来见你一面,呵,他根本没把你、没把咱们放在心上,你还指望着他能替你谋划呢?”
银姐儿忙安抚道:“姐姐你别气,玉哥哥不是一直都这样忙么。”
金姐儿又哼了一声,“他可不是忙么,忙得替你说一句话的工夫都没有,你选秀的要紧时候,他还只知道躲在他那个厂房里头,你这事儿,哼,我和你说。”
金姐儿隐去了自个儿把玉格生而带玉的事情说出去的话,只着重说了八贝勒说的,玉格想要安排银姐儿入宫,一点儿都不难。
“你听听,这可是贝勒爷亲口说的话,这还能有假?你看他说他帮你入宫,你这不就中选了,不就要入宫了?”
银姐儿扭着帕子,被金姐儿笃笃定的话说得心里也有些不对味起来。
姐妹俩一块说了好一阵子话,眼瞧着快到钟盛达散值回家的时候,金姐儿才起身告辞。
银姐儿起身要送她,金姐儿按住她的肩,不赞同的教训道:“你送我?你如今什么身份?你可是王爷的格格,虽然我们姐妹俩情分不同,可规矩就是规矩,你也得自重些才是。”
银姐儿被金姐儿按着有些拘谨不安的坐下。
金姐儿笑道:“这才对了,你往后可是王爷的人了,好了,我走了,你歇着吧。”
金姐儿出了东厢,站在门口想了想,走到正房的暖阁里去和陈氏告辞,笑着道:“乌合莫(叔母)我这会儿回去有些迟了,来的时候又忘了叫车,乌合莫(叔母)能不能用家里的车送送我?”
这样的小事儿陈氏自然随口就答应了。
金姐儿出了屋子,挺直腰板微昂着下巴走过院子,院门口,马车已经停好了,金姐儿笑了一声,用一种睥睨的眼神扫视过马车和车夫,而后才施施然登上马车。
这边金姐儿坐着玉格家的马车回家,自觉从此以后,银姐儿身份不同、自个儿也身份不同,正骄傲无比,而另一边,崔先生得了消息,放下手边的一堆活儿,急急的亲自骑马进京,寻到玉格问道:“夫人让人到厂房给您传话,说银姑娘被指给了理亲王,这事儿七爷知道了吗?”
玉格点点头,“额娘大约是不知道我在哪一处,所以往两处都传了话。”
崔先生又皱眉问道:“好好儿的,银姑娘怎么被指给了理亲王,是七爷得罪了什么人,还是皇上……”
能插手到理亲王这个层面的事儿的人,身份可不会小。
玉格缓缓摇头,“这事儿我也想了一阵,要说我得罪的人,那肯定不少,不过都是公事,不是私人冲突,也犯不到拿银姐儿出气,再说这也。”
这还被陈氏她们当作好事儿。
“不算坏事儿。”
不过是陪着幽禁罢了,多少女子正常的嫁人成亲,也不过是从一个院子抬进另一个院子。
玉格敛眉道:“至于皇上那边,他正用得着我的时候,不会故意如此这般、伤我的心。”
毕竟她护短的名声不小,外人只看她和银姐儿也是一处长大,可不知道具体情分如何。
“那是怎么回事儿。”崔先生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玉格道:“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咱们把自个儿手上的事情做好就好,别的,到时候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