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乱了,她说的是自个儿听到有官员压价的消息后想的主意,没有考虑内务府要挣多少银子的事儿。
玉格实话实说道:“奴才原本想着,内务府划出道儿来,愿以三折价收购商人们的猩猩毡,这样商人们就不会、咳,就不会太过贱卖了自个儿手里的东西,内务府的账大约就能、好些。”
“可是,”玉格烦恼的皱起眉头,“是奴才想岔了,内务府如今要挣银子以备赈灾,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来收购商人们的东西。”
八贝勒却顺着她的话意想了下去,“也不是。”
八贝勒细想了想,“内务府不过放出一句话去,商人们见有朝廷托底儿,未必就愿意以三折的价卖给内务府了。”
八贝勒大约是边想边说,说得很慢,“你觉得内务府把猩猩毡的价格调高一成怎么样?”
玉格笑了一下,顺口接道:“那商人们大约会怀疑这一场都是朝廷的、咳,奴才不会说话。”
八贝勒笑道:“没事儿,你说。”
“是,”玉格含糊着说了两个字,“把戏。”
八贝勒眼底闪过一阵笑意。
玉格接着道:“商人们大约就更不舍得把手里的东西贱卖了,内务府以六折卖,内务府多了利,商人们能以五折卖,也不至于亏损太过。”
“但这是最理想的结果,却不是唯一的结果,”玉格认真的分析,带着些慎重的提醒道。
八贝勒正色问道:“还可能会如何?”
玉格垂眸道:“既然觉得是把戏,那商人们可能会大量收购内务府放出来的东西。”
八贝勒眼底微亮。
玉格捧着茶杯,指尖微微泛白,八贝勒来得太突然,他说的事也太突然,她也不知道自个儿说得对不对,又该不该说。
如此,内务府倒是能更多更快的出手一批猩猩毡,但商人们、商人们手里压的货就更多了,这违背了她的本意。
她原本看不上朝廷不把商人的利益放在眼里的行为,没想到今儿她也选择了牺牲商人。
突然、说起来,她今儿说话有些乱糟糟的,心里好似有股她压不下去的烦躁,这是怎么了,她中暑了?还是、因为这个‘突然’?
玉格的眉心越皱越紧,抬手一口茶灌到了嗓子眼,转身生理性的干呕起来。
第164章 、误会了
“怎么了?”八贝勒紧张的站了起来,伸手便要扶她,他一走近,他身上的香味也更浓了。
玉格忙掩着口鼻退开三步远,“别,奴才没事儿,别脏了爷的衣裳。”
八贝勒皱眉道:“一件衣裳有什么妨碍,倒是你。”
八贝勒转头吩咐人去请大夫。
玉格低着头缓和咳嗽和干呕的动作微微一顿,是她误会了?
八阿哥吩咐完,又看着玉格道:“就算差事要紧,你也得顾着自个儿的身子,前头问你冰够不够用,你说够,今儿来了我才知道,你哪里是够不够,你是根本没有。”
八阿哥一边说着话,一边重新取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凉茶送到玉格手边。
玉格接过茶,微微点头倒了谢,她的怀疑让她这会儿对着他稍微有些歉疚。
“八爷坐下说话吧,我大约就是天气太热了不舒服,喝水又喝急了,没有大事儿。”玉格让着八贝勒坐下。
八贝勒点点头,也指了距离他更近的干净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玉格摆了摆手,实诚的告罪道:“还请八爷恕罪,八爷今儿身上戴的香囊,奴才闻着有些闷。”
八贝勒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腰间的香囊,取下来边伸手示意另一个随从拿走,边笑道:“这是栀子香,你不喜欢?”
他的神情态度都极自然而坦然。
玉格摸了摸鼻子,“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天热的时候闻着有些闷。”
八贝勒笑着点点头。
玉格还是选了离八贝勒最远的、她原先坐的八贝勒的正对面坐下。
见她坐下后面色恢复寻常,八贝勒微微迟疑后,又问:“你可好些了?要不要让大夫瞧一瞧?”
玉格笑着看向他,他这话说得好似她怕见大夫似的。
玉格笑道:“虽然没什么大事儿,不过八爷既然已经请了大夫,那就瞧一瞧,奴才也安个心。”
八贝勒笑着点点头,低头喝了口茶。
大夫过来还要等一会儿,玉格又主动说回正事上头,“其实照八爷所说,三成价收购布商们手里的存货,六成价出售,或许是可行的。”
八贝勒笑看向她,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就都是他的主意了,她这心也太细太谨慎了些。
“只要内务府一直往外卖这些布料,以内务府的存货量来说,商人们很难投机;同时一倍的价差,商人们大约也不甘心三成价出手,如此,内务府也不会花用太多银子。”
玉格喝了口茶,隐下了后半句没说,若是内务府停止外售这些布料,那这些布料的价格大概率又会猛涨上去了,不过猛涨上去对内务府来说是有好处的。
玉格放下茶杯,“这商场、这价格瞬息万变,奴才也说不好,是涨是跌其实就看供求和、舆论,而朝廷的一举一动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某种货物的价格。”
八贝勒笑着点点头,见自个儿的随从带着大夫过来了,对玉格道:“我大概明白了,大夫来了,你先让大夫给你瞧瞧。”
“是。”玉格笑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