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新房子和玉格画的还真是没差,因为这时候的房子有一个特别处,那就是就算把墙都拆了,房屋架子也还是再的,而且玉格的新图纸对旧院子的整个改动也不大,只是在正房和东西厢房上头又升了一层而已。
“吶,东梢间还是阿玛和额娘的屋子,西梢间加了一个楼梯,目前是空着的,张叔说你打算做一个咱们自己用的小客厅?”
玉格点点头,六姐儿又拉着玉格上楼。
正房二楼,楼梯上来便是一个长走廊,走廊一侧便是楼下东西梢间和堂屋对应的三间屋子。
“最东边的一间是你的,中间是大、呃,现在是二姐一个人的屋子了,西边这间是三姐、四姐还有五姐和我的屋子,咱们几个都是两头住的,所以就挤一间。”
长廊的两端有一个架在半空中的小走廊,分别通向东西厢房的二楼。
“一楼的东厢房张叔他们几个住着,二楼住着金姐儿和银姐儿,”六姐儿只介绍了一句,没有带着玉格往二楼东厢去,而是拉着她直接去二楼西厢。
“这里你图纸上画的是做沐浴间和茅房的,但是阿玛和额娘都觉得灶房上面做这个不好,所以给你做了一间书房,你瞧瞧,喜不喜欢,嘻嘻,我就说有不一样吧。”
六姐儿推开门,面对着玉格,背着手往里走,一副等着瞧玉格惊喜的模样。
然而玉格只是很随意扫了一眼,便摇头道:“我不怎么用得上,还是改成客房或是别的吧。”
这于她而言,既不如一个露台让她喜欢,又不如茅房来得实际。
“那怎么行。”六姐儿嘟着嘴,有些不大高兴,从做了玉格的小账房后,她就把家里的和玉格的分得格外清楚,“这间屋子是你的。”
“是我的是我的,”玉格笑着道:“只是我常住在红福记,这里除了过年过节,或是家里有事,就是家里有事,我也没法常住,明儿一早我和三姐儿就要回红福记了。”
六姐儿知道她们回红福记是正事,便不再拉着玉格说什么,只道:“那你快去洗漱吧,早点睡。”说完又很有姐姐样儿的背着手嫌弃道:“你打小就爱赖床,好了好了,你去睡吧。”
一觉睡醒,第二日一早玉格和三姐儿便赶回了红福记,贵宾卡的事才刚起了个头儿,后面的还有不少大事小事。
玉格性子谨慎,怕自家店小人微,不经意被人忽略轻视,少了好处倒没什么,只是怕出了岔子再被人丢出来顶缸,所以一应事情和聚会虽不都发言,但都会参与,并且从头听到尾。
又这么连轴转了一日,事情终于全部敲定,玉格想了又想,连账房那边只是分红的,倒不用特意去解释一趟;隆盛布庄如今只是布庄,特特解释反而透着奇怪;只是佐领府上……
这是她明知道对方身份,对方也明知她知道的一处,是她如今明面上最大的靠山,倒是得把话透过去。
于是,次日一早,玉格递了帖子到鄂尔泰府上请见,当然鄂尔泰上朝去了,是见不着的,不过鄂尔泰的夫人喜塔腊氏见了她。
玉格一点儿没隐瞒,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是弱化了自己在其中的作用,而是说成旁的掌柜、前辈的指点。
喜塔腊氏点点头,夸她做事细心稳妥后,又照例嘱咐了两句用心做事,好生经营,便赏了五两银子,打发她回去了。
也是这一日,茶铺酒楼里从城外流民说到一百两银子贵宾卡的人越来越多,也有许多学子书生吟诵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类的句子,声势极为浩荡。
一下子,不仅是买了贵宾卡的人,只要是京城里排得上号叫得出名的官员富商,竟都成了庸碌无为、不识民间疾苦的恶人。
被人用这样的视线瞧着,这样的心思度着,官员富商们岂能不恼,最要紧的是,要是皇上知道了……
纵然知道这中间可能有什么算计,可牵扯到自身,谁还愿意去慢慢讲道理,不过几家商铺、几个商人而已。
不少官员恼了。
其实被煽动的不明真相的百姓们更恼,尤其是卖儿鬻女的流民们,只是官员府邸他们不敢去,贵宾名单也无从知晓,就是知晓,只怕也不敢去,总之红福记几家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那儿摆着的。
于是,啪,一个臭鸡蛋被扔到了红福记的招牌上头。
玉格往招牌上瞧了一眼,这也过于……假了些,流民们哪里舍得拿鸡蛋扔人。
还好三姐儿的反应够真,当即跑出去叉腰大骂,“是哪个丢的,给我滚出来,好好的往咱们招牌上扔臭鸡蛋,你有本事扔,你有本事出来呀,咱们到衙门里好好说道说道!”
“好叫你们知道,咱们这铺子虽然只有姐弟几个,院子里也是一群女工,但是,你们睁大眼睛瞧好了,我,姑奶奶是满族的姑娘,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今儿这事要没个交待,咱们没完!”
围观的人本来还有些怕,一听只有姐弟几个,用的又是一群女工,这、这不明摆着好欺负吗。
果然,一个穿着破烂短打的精悍汉子站了出来。
双目一瞪,表情凶狠,拍着胸膛,用明显的外地口音道:“是老子我,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三姐儿气笑了,指着他道:“走,咱们到衙门里说话,我今儿非得教教你京城的规矩。”
人群里,不知是谁叫了声,“红福记要仗势欺人了!”
“果然是为富不仁的奸商啊,咱们连饭都吃不上了,人家一块破木头敢卖一百两银子!”
“奸商奸商!兄弟们不要怕她,咱们人多,皇上也是讲道理的,皇上还给咱们放粮食呢,这事闹到衙门里正好,让皇上整治他们这些奸商,兄弟们别怕!还有鑫顺阁和广聚酒楼,不要放过他们!”
说着更多的烂菜叶臭鸡蛋朝着红福记、鑫顺阁还有广聚酒楼扔了过来,另外三家稍微分散了些,也没被这汹涌澎湃的民愤民怨。
“你们干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金掌柜穿金戴玉,装扮得像一个富贵圆球一般滚了出来,这模样可太招恨了,自然被扔得更狠,骂得更凶。
郭掌柜倒还维持着风度,“大家冷静冷静,这事有误会!大家听我们解释!”
然而他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却一个完整的能说服人的解释都没说出来。
明摆着虚伪敷衍伪善,百姓们自然不买账,“扔他!扔他!”
玉格也默默的站了出来,她演技有限,只好背对着百姓,站到三姐儿面前,三姐儿忙护着她,让她进去,“你快进去呀,这个砸着还挺疼的,你站到我后面去。”
是挺疼的,但,玉格摇头,演戏要逼真啊,“我没事。”
三姐儿只能一手护着她,一边指着外头骂道:“你们给我住手!住手!”
“哎哟哎哟!”金掌柜肉多,却是最受不得疼的,抬起胳膊挡住一个鸡蛋,边挡边退还边骂,“你们这群刁民,你们给我等着!报官!我要报官!给我立刻报官!”
金掌柜被砸出了真火,跳脚骂得无比气急败坏而情真意切,帮玉格和郭掌柜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火力,让他们两处顿时轻松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