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让他再也没有夫人没有郡主没有媳妇儿了。
让他守一辈中活寡去。
安阳气愤不已的想着。
然而粼粼灯光下, 一仰头, 仿佛看到顾青山脖颈间根根爆起的青筋, 又想到方才他气得脸黑的模样。
顾青山这人素来脾气甚好, 其实并不爱生气,最多在她跟明月胡闹时, 微微板着脸, 装模作样的训斥几句。
可见今夜是当真气着了。
这会儿都气到要将她扔进荷花池了。
安阳自然知道他不会真扔, 想了想, 只用力抱紧了这狗男人, 终于瑟瑟发抖的开口,试探问道:“我知道了, 你是支持大皇兄的对不对, 你如今已是大皇兄的人呢,如今大皇兄一党好不容易在朝堂之中占据了半壁江山, 占据了有利地位, 没想到二皇兄竟出现了, 故而成为了你们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你才这么讨厌他的对不对?”
安阳冥思苦想着,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睿智的结论。
她洋洋得意的说着。
不想,话刚一落, 只见那顾青山嗖地一下将脸转了过来, 一脸恨恨的盯着她, 恨不得凑上去将她咬上一口才好, 嘴里一时咬牙阴恻恻道:“郡主真真聪慧得紧,朝堂局势信手拈来,若郡主是男儿身,这朝堂上哪还有大皇子二皇子什么事儿,这巍巍皇权,怕不过是郡主的唾手可得之物罢了。”
顾青山呵呵一声,如此评价着。
安阳被顾青山这番赞赏不已的高度评价,点评得忘乎所以,快要飘飘然了,然而不想下一刻,却见他语气一冷,骤然咬牙暗恨道:“再想!”
安阳一抬眼,只见那顾青山已是气得额上青筋根根外冒了,哪里是赞她,分明是被她这番话气得要原地暴走了,安阳一时脸上悻悻地,咬了咬唇,又一脸委屈道:“我怎么能猜到你无忧公子的心思啊,人都说男人心海底针,寻常男儿的心思我都猜不到,何况是你顾无忧顾大人的。”
安阳如是说着,说到这里,忽而灵机一动,又道:“夫君,你不知道吗,你可是探花郎呃,你不但能武,更是能文,你从北疆回京不过六年,便能一举高中夺得探花郎这一名头,你知道当年满京百姓们都怎么称赞你的么,他们皆说你是文曲星下凡呃,你可是天上的神人下凡历练的,你说你这般聪慧不凡,我屈屈一小女子哪里猜得透你探花郎的心思呢?”
安阳放肆地拍着顾青山的马匹。
一时用力的抱紧了顾青山的脖颈,微微撒娇道:“你就别气了嘛?”想了想,又道:“或者夫君可直接向我明言,你直接告诉我你忌讳什么,不喜什么,我下回留意些便是了嘛,你知道的嘛,我这人脑子笨,当年在书院念书时便次次得到乙丙丁,一次甲都没有得过的,你莫要让我猜来猜去嘛,可累人了!”
安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时改变了策略,不同他硬杠。
她如今可是箭在栅栏上,这万一他若是不小心失了手,倒霉受罪的可是她自己个。
再加上,与眼前这狗男人交锋也有好几回了,她深知这男人吃软也吃硬,不过二者两较,还是更吃软些的。
她搂着顾青山的脖颈,捏着嗓子,柔柔说着。
说话间,还有意无意的用脸蹭了下他的脸。
果然,下一刻,细微轻柔的摩挲瞬间激得男人浑身绷直了,不多时,便见那顾青山薅着她的腰,将微微往后倾的身子一把薅直了,顾青山分开她的双,腿,立在安阳身前,两,腿之间。
她坐在栅栏上。
他站在栅栏前。
两人的视线刚好齐平。
漆黑的黑夜里,四周一片昏暗不清。
不过他俩的头顶上,正好有一盏八宝宫灯,斜斜照射下来,打在两人的脸上,让两人的脸陷入忽明忽暗地夜色里。
顾青山盯着安阳一脸委屈又理直气壮的脸,定定的看了片刻,半晌,嘴角微微一抽,不知是被她的理直气壮给打败了,还是被她的厚脸皮给打败了,一时胸闷气短,一时又有些无可奈何,好半晌,终是咬了咬牙,斜斜瞅了安阳一眼,恶声恶气道:“回回不是丙便是丁,郡主竟还有脸主动提起这一茬。”
顾青山说这番话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仿佛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然而嘴角仍然忍不住细微的抽动着。
安阳立马反驳道:“横竖我又不靠这个科考,不靠这个建功立业,我作甚那样起早贪黑?皇祖母说了我用不着苦做学问,只需跟在夫子下头耳濡目染,跟着染些墨香,学些知识,知些道理,能明辨是非便足矣!”
安阳叭叭叭地说着,说到一半,忽而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见她飞快眨了眨眼,一时猛地抬眼,目光炯炯地看向对方,道:“咦,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你怎知我回回不是丙便是丁的?”
安阳直勾勾,目光发亮地猛地看向顾青山,不多时,双眼一时微微眯了起来,研究的目光来回在顾青山面上来回扫着。
却见顾青山眉头一挑,不咸不淡,始终神色镇定道:“我有说过这话?”竟当场不认账了,就在安阳瞪着双眼,快要咋呼之际,便又见顾青山斜斜扫了她一眼,微微嘲笑道:“郡主当年那连狗都嫌的成绩,顾某便是想不知道都难!”
顾青山一脸毒舌的说着,他这会儿依然守口如瓶,竟端得四平八稳,半分风声竟都不敢透漏。
而安阳被他这话气得浑身颤抖,气得恨不得一口扑上去咬掉他的鼻子,最终碍于自己这会儿的处境,只气得一个一个字往外憋道:“最好是这样,若被我发现了其他什么,你可别想好过!”
安阳阴恻恻的警告着。
只见那顾青山双眼微微一闪。
话说,两人这一来一往交锋后,一直到了这里,安阳琢磨着顾青山这个狗男人的气应该已经消散了七八分了,于是,话语一改,便又开始直奔主题道:“好了,现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了罢,你方才到底怎么了?你为何那样讨厌二皇兄啊?讨厌到连我都给牵连上了?你跟二皇兄之间到底有着怎么的过节啊?”
安阳一脸好奇一脸不解的问着。
安阳问这话时,只见顾青山一直看着她不说话。
神色有些奇怪。
安阳撒娇催了他几回,一副很想知道,好奇得不得了的样子。
顾青山却一直抿着嘴,似不想再提及这一茬,半晌,在安阳的死命催促及旁敲侧击下,只见那顾青山忽而定定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神色有些古怪,像是有些恼恨,有些胸闷气憋,有些无名窜火,又有些无可奈何,最终忽而一把将栅栏上的安阳往怀里搂了搂,良久良久,随即将下巴一抬,露出下巴底下一道浅浅的印迹,冲着安阳道:“郡主且看,这便是你那位心心念念的二皇兄弄的!”
顾青山忽而朝着安阳亮出下巴底下靠近脖颈的一抹印迹。
如是说着。
安阳却神色一愣,整个人只有些懵,道:“这道印子不是……你不是说是不小心磕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