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卿由衷相告着。
话一落,只见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才扯了扯笑,道:“憋在心中憋了大半年的话,如今一口气说出来后,我心里……好多了。”
乐文卿说这番话,眉眼间的忧思仿佛当真淡了几许。
安阳闻言,一时神色复杂,不知该作何安慰,半晌,看向乐文卿道:“劳姐姐还惦记着我这头。”
顿了顿,又道:“姐姐……可有何打算不曾?”
乐文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无奈笑道:“总不能因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跟他郑嘉行闹掰,与他郑家彻底撕破了脸,然后让自己背上一个善妒的罪名罢。”
乐文卿道:“父亲乃陛下的老师,名满天下,最是个看重脸面的,我打小受父亲宠爱,未曾不是我恪守礼教,德行出众的缘故,若为了这么一桩儿女私情,毁了这门亲事,毁了郑乐两家的声誉,甚至毁了他如今最看中的那位有着天纵之才的奇女儿,父亲定会恨透了我罢。”
乐文卿说着,看向安阳道:“郡主,你看,这世道对女子就是这般苛刻!”
若他郑嘉行一心想要纳妾,甚至提通房,她虽苦闷,却也不见得不会成全于他,只是,他们成婚不过才两年而已,尚且还在新婚之内,而为何,招惹的人偏偏要是她妹妹呢?
乐文卿只是没有想到,她打小端庄自律,以父亲为榜样,为荣耀,以母亲的端庄、娴淑为楷模,她乃满京贵女的模板表率,可到头来……竟活成了最不堪的模样。
“郡主,若你是我,你会如何?”
乐文卿最终忽而抬眼看向安阳,问着。
安阳没有料到乐文卿竟有此一问,不过沉吟片刻,便见安阳缓缓开口道:“若是我,我可能会将我那位好妹妹捆起来塞到我那位好夫君的床榻上,呵,正所谓贱人配贱人,不成全这对狗男女,岂不天理难容!”
安阳冷笑一声说着。
乐文卿听了,只扯嘴笑笑,心知安阳不过是气愤到了极点后的恼羞成怒之言。
真若那般的话,是泄愤了,还是……更闹心了?
话说二人复又闲聊了许久。
待天色渐渐落下去后,乐文卿终于起身告辞了,道:“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没曾想,竟过得这样快,在侯府时时觉得时辰漫长,一日难盼天黑,到了这儿,竟觉得眨眼之间太阳便又落山了。”
乐氏有些不舍。
安阳道:“下回我去府上探望姐姐,若姐姐得了闲,我这里随时欢迎姐姐来。”
安阳将乐氏一路送到了顾家大门口,不想,刚到大门口时,忽又见那个不久前才刚刚离去的绥进匆匆驾马而来。
这人……怎么又回来了?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正在安阳琢磨间,只见那绥进很快翻身下马,立马牵着马绳走了过来。
安阳斜眼扫了那绥进一眼,道:“绥护卫怎地又去而复返了?可是你家大人……遭了什么不测不成?”
安阳神色淡淡的问着。
不知是不是绥进的错觉,只觉得郡主的语气……与之前千差万别,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
不过,一抬眼,看到郡主神色虽淡,却并不见任何异样,只以为是自己瞧错眼了。
当即,绥进立马堆着笑,腆着脸,一脸殷勤道:“禀郡主,是大人特意差属下回来回话的,大人说今日伏法的罪犯已招供认罪了,案子办得十分顺利,许是能赶上今日的晚膳,大人特让小的回来禀报一声,让郡主给大人留口饭,郡主若是饿了可先用,不用饿着肚子,只需将大人那份温着即可。”
绥进一脸眉开眼笑的禀着,话语多有殷切之意,话一落,只又立马嘴甜道:“大人连办案时也时时不忘惦念着郡主,可见郡主在大人心目中有多重要。”
绥进一脸喜滋滋的拍着马屁。
本以为这番话,会得到郡主的好脸色,却见郡主嗤笑了一声。
绥进瞬间只有些懵。
心道他这是哪儿说错话了不曾?
怎么好端端的,冷眼瞅着,郡主的脸色并未见得有多欢喜啊!
不对啊,寻常人家的家主若这般惦念着家中太太,哪个听了不喜上眉梢,喜不自胜,若换成别家任何一家,那主家的太太一早欢欢喜喜的给他赏钱打点了,可怎么到了郡主这边,走向竟是这样的不同了,没有打赏的‘吃酒钱’便也罢了,竟连个好眼色都没有。
郡主听了大人这般殷切惦记的话,难道不该感到高兴么?
就在绥进一脸迷糊之极,这时,只见一旁的乐氏笑着冲着郡主道:“看来,我今儿个这一趟真真是白跑了。”
乐氏笑着打趣着安阳。
眼中不缺倾羡和复杂。
不过半日功夫,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顾无忧,那个传言对郡主甚为不喜的顾无忧,背地里竟是如此痴缠着郡主的。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由此可见,外头的传言,往往传得多么离谱。
本意是来提前安阳来着,可如今看着顾大人对着郡主这殷勤做派,哪里却还轮得到她来提点。
说着,乐氏又有些好奇的看向绥进道:“对了,绥护卫,你们衙门今儿个出了一桩什么样的案子啊,听说是命案,命案怎么破得这么快啊!”
乐氏随口问着。
绥进看了郡主一眼,立马道:“是名妇人谋杀亲夫案,听说那丈夫在外头厮混,还联合那窑子里的妓、女欺凌自己的妻子,想要将妻子给发卖了,被妇人发现后,妇人将那丈夫用耗子药给害了,还将那丈夫的脸给划破,将他手脚剁了下来,场面虽过于血腥,不过那妇人不曾逃跑,当场伏法认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