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次睁眼能看到人影了。
安阳还从未曾跟任何人这般同床共枕相拥而眠。
还是,男人。
这是第一回 。
待反应过来后,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身后之人竟是顾青山,是她的夫君。
也渐渐回想了起来,此时此刻究竟是身处何等的处境,以及更早之前的昨晚,都经历了些什么。
身后是顾青山,此刻单臂揽着她,将她拥入了怀里。
她侧身躺着,半躺在他的胸膛里。
胸口一条臂膀,仿佛将她紧锁住了,将她同他锁到了一起,紧紧的。
顾青山因人高马大,高了安阳足足一个头,安阳在他怀里,显得格外娇小。
她浑身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竟连头皮都有那么一瞬间真真发麻。
只觉得极为不适应这般的……亲密接触。
两个完全并不相熟的人,忽然就成婚了,忽然间就……这般亲密无间了。
在此之前,几乎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是所有的夫妻……都是这样的吗?
她以为,三年前成婚那日,或者三年后他回京后,两人这般不咸不淡的生活才是常态。
然而——
这是成婚这么久以来,安阳第一次在清醒中睡去,却又是第一次在清醒中先一步醒来。
前面两回,她几乎都是在半道上便疼痛得昏厥了过去,醒来时,身侧早已没了身影。
而这一次——
思绪悄然回到了昨晚,像是一场梦似的。
竟不全然是疼痛的,也不全然是痛苦的,今日醒来时,虽身子略有些酸楚,却不再是像前两回那般,如同被车轮碾压过半,生生钝痛了。
昨晚——
安阳的脸骤然胀红了一片。
光是回想,她都觉得羞耻万分,恨不得寻根地缝给钻进去。
他怎么能够……那样?
只觉得她郡主的威仪在昨夜碎了一地似的。
还能重拾得起来吗?
安阳一时有些恼恨,又有些……羞耻。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怕是要杀人灭口了。
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此刻,身后之人的呼吸绵长。
温热的鼻吸一下一下打在安阳的肩上,臂上,让她不由跟着轻轻打起了哆嗦。
那人……竟还未醒。
这么久了,安阳还未曾遇到过早起的顾青山,据蕉月等人说,他日日不到五更天便起了,起时多数外头天还是黑的,起来便直奔练武场,日日骑射一遭后,这才沐浴更衣去衙门。
按照这个时辰,这会儿早过了五更天了,怎么还没起?还没醒?
是昨儿个……累到他了么?
想到这里,安阳的脸便又是微微一胀。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昨日,像是在取悦她似的。
昨日,他没有顾及自己,一直在……取悦她。
联想到白日在邑王府时对方难得的“殷勤”,是发生了什么么?
虽然,在此之前,安阳并不看好这桩婚姻,狗男人一走就是三年,回来后又频频打她的脸,若非让皇祖母心安,按照她往昔脾气,一准搬回她的郡主府逍遥快活了,哪里还赏他半个眼神。
不过,若是知错能改,表现得好,这辈子就这般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安阳心里这般想着。
一时,被箍得太紧,压得她呼吸不顺,只憋得小脸通红,快要窒息了。
她下意识地便想要呵斥眼前的狗男人,速速将他的狗爪子从她娇贵的身子上拿下来,管他醒没醒来。
然而眼下处境尴尬,两人在这般画面中大眼瞪小眼,安阳觉得有损她的华贵威仪,往后她的脸往哪儿搁。
最终只得自己屈尊从那片陌生又熟悉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却如何都挣脱不过,最终,安阳只得小心翼翼地将箍在自己胸前的那条大铁臂费力地抬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啊挪,挪啊挪,眼看着终于快要从自己身体上挪开了,却在费心费力要抬走了那一刻,那条大铁臂忽而轻而易举的从安阳的手中挣脱了开来,再然后,嗖地一下,再次朝着安阳胸口上一砸,然后,箍住了她的身子,再度往他怀里一带,险些要脱困的安阳再度被围困得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