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英如是说着。
郑嘉行继续补充道:“外界皆传郡主感染了天花,脸上长了麻子毁了脸,故而遭你不喜,这才迫不及待地将人抛下走马上任了,所以这两年来郡主在京中的滋味可不好受,我都听内人无意提过好几嘴了。”
郑嘉行挑眉看了顾青山一眼,道:“无忧兄竟不知这些年郡主的这些遭遇过往?”
郑嘉行略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顾无忧这些年来“亏待”“冷落”郡主了,故而才在今日特特上演了这般伉俪情深的一幕,以作补偿,故而此举落到了他们眼中,多少有了几分“作秀”的味道。
这便导致了大皇子与他二人连连打趣他来着。
看顾无忧这神色,似真不知情。
按理说,不应该啊,顾家的耳目遍布满京甚至整个大俞,没理由这些传闻传不到他顾无忧的耳朵里罢,除非是他不感兴趣,不作理会而已。
顾青山闻言,却将嘴角微微一抿,半晌,将白子投掷入了棋罐中,似乎也没了再继续下下去的兴致。
当日与安阳在安伯侯府会面时,安阳一脸“盛气凌人”,高高在上,对他视作空气般,不予理会,他起初以为是缘于婢女一事,后又以为是当年上任时没有带她走马上任的缘故,却没想到竟都不是。
背后竟还有着这么多隐情?
西南之事繁琐,又因与南边的秘差交织在一起,十足忙碌,再加上与北疆密探联络过多,京城那边太平,又因他刚与郡主成亲,其实了解并不算多,知她搬回了宫中生活,便也安心,加之每月两封从京城送来的密探中每每提及郡主时,也多为安好,从这几年郡主的行踪中可以看出,她每年不过出宫三四回,连宴会都鲜少参加,顾青山对安阳这几年的行踪其实了如指掌,却并没有做过多其他方面的盘问,例如:流言蜚语。
言语有时候是能杀人的。
安阳郡主向来高高在上,成亲之前,在他的印象中,几次交锋,对方甚至对他都不屑一顾。
难以想象,如何受得住那些……冷言冷语?
顾青山一时眉头紧蹙。
这时,大皇子的亲卫忽而上前禀告道:“殿下,乐二娘子到了。”
亲卫冷不丁开口禀着。
“哦?乐家二娘子来了?快快请来,吾今日刚得了一块奇石欲当作送给丹旸的生辰礼,乐二娘子饱读诗书,这两年来游历山川异界,见多识广,快请二娘子过来替本皇子断一断这块奇石的出处!”
大皇子赫连英听到乐二娘子的到访,顿时颇为高兴,很快差人去请。
然话刚一落,又反应过来,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时,看向了对面的顾青山,不由无奈笑着道:“眼下将乐二娘子请来,无忧,你可方便?会不会从中作了你与安阳的梗?”
赫连英淡淡打趣着,末了,饮了口茶道:“吾还是将人给唤了回来吧。”
说罢,便要派人将方才派去的唤回来。
却见那顾青山已从方才的沉默中回过神来了,淡淡道:“无妨,殿下的客人,于微臣的方便何碍?”
话说雅阁内,乐未央姗姗来迟。
“县主大礼,未央来迟,还望县主见谅。”
话说乐未央一身白銥嬅衣玉簪、淡衣素服施施然的一经露面,却瞬间吸引了整个雅阁所有人的视线。
乐未央相貌平平,不过六七分之姿,在满京绝色中,乃不算招眼的存在,她相貌虽不过堪堪中上,然气韵独特,像是一株玉兰,淡雅出尘,永远不争不抢,却自有一缕芳华。
又像是一株雪莲,冰清圣洁,洁白纯净,有着某种洗涤心灵的奇效,乃许多人心目中,一方稀世良药。
乐未央乃帝师乐太傅次女,庶出,乐文卿庶妹,据悉自出生起便身子羸弱,卧床不起,十一岁之前,默默无闻,满京几乎无人闻得她的芳名,半个京城的人皆以为乐家唯有嫡女乐文卿一女,直到五年前,据悉庶女大病一场后,由太傅带着去往郊外的庵里小住过一阵,回来后,大病初愈,在太傅的亲授下,开始渐渐显露人前。
在安阳郡主隐匿深宫的这三年里,整个京城最引人瞩目的便是要数乐家二娘子乐未央是也,一度盖过了嫡姐乐文卿的风头。
据悉,她被称作京城第一才女,却又绝非才女,乃真真切切奇女子一枚也。
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乃乐太傅后半生最大的骄傲。
更有狂热者,称呼她一声:乐先生。
她与在座的许多人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安阳联系不多,有一条间接联系,据悉,早在三四年前,坊间有人相传,京城第一公子顾无忧与乐家二娘子曾在皇家学院的某个雪夜里,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
据悉,当年顾无忧年近二十还未成亲,实则是在等着某个小姑娘长大。
如今的小姑娘出落得……玉骨千尘了。
“民女见过七公主,见过……郡主。”
“大姐。”
话说乐未央立在雅阁中央,朝着赫连毓、安阳郡主一一行礼。
冲着长姐乐文卿招呼着。
举止优雅得体。
屋内静悄悄的。
无一丝声响,许久,无一人回应。
这时,乐未央视线一抬,朝着屋内环视一圈,最终,视线远远落到了最里侧安阳的脸上。
两人远远对视了一眼。
屋内再次骤然一静。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忽然,外头有人恭恭敬敬过来禀告,却是冲着乐未央道:“乐二娘子,大皇子有请。”
至此,这一插曲,终于打破了屋内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