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蹿下跳?”纪兰卓抬起左手敲敲万狸的脑袋:“我在你眼里就这形象?这叫活力满满,青春阳光懂不懂!”
万狸的身上也有划痕,很显然还没来得及处理,估计一直在这守着,纪兰卓抬手摩挲着她的脸,神情莫名。
“你受伤了你最大,你是大爷!”万狸叹气:“所以纪大爷最近能不能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纪兰卓最受不了她眼巴巴的看着他,轻咳一声偏移了视线:“……行吧,听你的。”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他说:“你不去上课吗?先去上课。”
万狸没动:“我在这陪你,请过假了。”
“请假?”纪兰卓语气挺强硬:“不准请假,回去上课。”
万狸瞥一眼他的右臂,坐到一旁拿起书包看卷子,当作没听见他的话。
纪兰卓:“……”
纪兰卓掀开被子下床,从她手里拿过卷子:“狸狸听话,回去上课好不好?”
万狸脸色不太好:“我不去,听见了吗。”
纪兰卓无奈,将她拉起来:“那去处理一下伤口,这总可以吧。”
万狸迟疑片刻,点点头,让他上床休息,开门走出去。
纪兰卓穿着一身病号服,没再躺下而是坐在椅子上,不停地转着手里的手机。
不多时,病房门被打开。
纪兰卓以为万狸回来了,他站起身,仿佛被定在那里,久久没有上前一步。
孟欢身着黑色套裙,手里拎着包,看上去依旧很年轻,那张脸好像没什么变化,连一丝一毫的皱纹都看不见,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魅力,一如当年。
纪兰卓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礼貌性的问好:“……好久不见。”
孟欢一顿,而后笑着抿了抿唇:“兰卓,好久不见。”
纪兰卓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甚至于有些无措,他生硬的说:“您……先坐。”
“好。”
两个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一时间病房里很安静。
纪兰卓看到孟欢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臂,不由得侧身挡住,客气的笑起来:“不小心受伤了,没什么事。”
孟欢显然也有些紧张,双手紧扣在一起:“我……听到一些风声,是你……爸吗?”
她多年没有与纪兰卓相处过,习惯了上位者的语气,尽管已经竭力表述得委婉,话问得依旧很直接,纪兰卓的笑瞬间凝固在脸上。
纪兰卓垂下视线:“或许吧,纪家人那么多,也不一定是他。”
他受伤并不严重,那辆车也是朝万狸去的,但显然对方并不打算真的要对他们做什么,更多的,纪兰卓能感觉到对方的警告。
他大概猜到是因为最近爷爷生前身边跟着的管家频繁找他的缘故,尽管很隐秘,依旧被人探寻到蛛丝马迹。
所以以这种方式警告他或是试探他,不管哪一种,他们都确实做到了。
孟欢道:“你爷爷将纪家的大半股份都给你了是吗?”
纪兰卓眉眼瞬间变得锋利,心里的火热一时间被人用冷水浇灭,他不再看孟欢:“你想多了,爷爷的遗嘱没有公布,我受伤也不过是别人想提前铲去一个竞争者而已。”
孟欢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直接:“抱歉,妈妈不该这么问。”
妈妈……
纪兰卓眼睛微闪,最终还是敛回眸光:“很多人都会这么想,与你无关。”
“兰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孟欢还是忍不住问他。
纪兰卓抬头与她对视,没有丝毫避让:“是。”
孟欢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她又听见纪兰卓说:“但是都过去了,讨不讨厌,其实也没有关系。”
在他需要的时候孟欢不出现,那么在他不需要的时候,孟欢也没必要出现了。时机错了,那么一切的言语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孟欢出现在这里他确实心有触动,然而并不代表什么。他曾经直到现在依旧讨厌孟欢,那些年被抛弃的滋味是他永远忘不掉的。
纪兰卓起身走到窗边,背着光看向她:“您现在出现在这里干什么呢,是另有目的还是心有愧疚?但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没有任何值得你利用的价值,也不需要你的愧疚。你给了我生命,所以我只是讨厌你却不会恨你,如果又一天你需要我帮忙,在不违反我的底线的情况下我还是会帮你,当然,我认为以你现在的地位,应该也用不到。”
孟欢眼眶一酸:“对不起。”
让自己的母亲给自己道歉真的很不孝顺。
纪兰卓低下头,没有吭声。
孟欢站起身:“我承认自己自私,兰卓,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那时候的我太过年轻,一心想要追逐自己的爱情,我犯了很多错,可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那样做,那是我的选择,我不喜欢你的父亲,你知道当所有人都在逼你接受你不喜欢的事物有多人令人难受吗?我唯一对不起的……也只有你了。”
纪元酒那时候伪装的很好,可是骨子里的恶劣是无法改变的,所以孟欢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婚,或许得不到的永远令人向往,纪元酒才会纠缠她这么多年。
但是她不认为自己错了。
难道身为女人她就没有为自己而活的权利了吗?非要为了孩子忍受那样一个丈夫吗?凭什么,她不甘心就这么过一辈子。
错的是,她那时候年轻气盛,一心想要摆脱纪元酒,连带着与他有关的任何人和事都不喜欢,导致他们之间的纠葛,最终是要纪兰卓来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