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影再一次死亡后,禅院鹤衣面前的画面变了。
这一次,十影坐在阳光正好的花园里,似乎是在休息。
“小姐,陛下身边的荷言大人来了。”
支着脑袋发呆的十影抬起眼,一名穿着白色狩衣,头戴乌帽子的青年含笑而来。
青年一头金发,有点像是西方人种的混血。他眼眸有些狭长,但因为深邃的轮廓不显女气,嗓音也如春风般和煦温柔。
“见过大人。”被称为荷言的青年看到十影后似乎顿了一瞬,随后微笑颔首与十影打招呼,“我这次来,是想和您确认道场结界的事情。”
“请坐。”禅院鹤衣听到坐直身体的十影有些疑惑地问:“向我确认结界的事情?”
“是。”荷言在十影的对面坐下,禅院鹤衣这才看到青年那双眼珠带着一些微微的蓝色,有些梦幻,“十影和六眼的比试陛下很重视,希望您二位能够全力以赴,而且——”
荷言顿了顿,用手中的蝙蝠扇敲了一下掌心。玉做的扇骨接触到掌心时,发出温和好听的敲击声。
那双眼睛里的蓝色似乎更深了,禅院鹤衣甚至感觉心神被人抓挠了一下。
“万一您召唤魔虚罗出现在道场,身为皇家的结界师,我必须保证陛下的安全。”
禅院鹤衣明显感觉十影怔愣了一瞬,声音似乎有些轻还有些茫然:“只是比试,我又怎么会叫出没有被调服的魔虚罗?”
听到十影的话,荷言展颜一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我看您似乎精神不好,才想打趣一番,如果冒犯了大人还请见谅。”
荷言的画面消失了,十影又回到了那片荒野。
但禅院鹤衣还在想刚刚看到的事情——
她直觉那个荷言肯定有问题。
未调服的魔虚罗召唤出来几乎只有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一场切磋比试而已,正常人谁会这么做啊。就算开玩笑,也不会有人这么说的,还打着担心陛下的幌子。
在皇权至上的时代,如果真把陛下弄出什么好歹,即使是御三家都要被扒掉一层皮吧?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咒术师还多得是。
而且十影这个时候既然都说不会召唤未调服的魔虚罗,那么在比试的时候,自然也不会轻易反悔。
那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随后的画面,一直在荒野和现实中交织着。
十影在不断尝试用不同的作战方案在梦境中去调服魔虚罗,但魔虚罗的名字,在现实出现的频率也陡然变多了起来。
禅院鹤衣注意到了这个异常,但是十影似乎一点都没发现。禅院鹤衣无法感知十影的状态,可她心底隐约明白,十影大概因为一次次进入梦境的关系,心神不太集中——
她太累了。
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的死亡后,十影在只剩最后两只式神的情况下,成功调服了魔虚罗。
禅院鹤衣沉默着地看着十影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伸手摸了一下面前朝她单膝跪下的高大式神。
“下次见...魔虚罗。”她说。
时间也在这个时候,终于到了比试的那一天。
十影没有穿十二单或者其他的和服,而是一身方便行动的巫女服。
出门前,禅院鹤衣看到十影把那枚金色的发梳放进了一个刻满咒言的小盒子里,然后收进了妆匣的深处,似乎并不打算再用。
禅院鹤衣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些咒言,发现是可能是起一些封印效果。
等这个离奇的梦醒来后,去禅院家的忌库找找看吧。
十影上了轿厢后,画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在两边墙面都绘着仙鹤和松树的过道里,禅院鹤衣看到一名白发蓝眼的少年迎面而来。
抛开那张脸不谈,光是他身上那月白的狩衣和湖蓝色的差袴,就在一众深沉的衣着的中十分打眼。
“日安,五条家主。”
“日安,咲。”
从六眼的口中,禅院鹤衣知道了十影的名字。
听到他的称呼,咲似乎有点无奈:“五条家主还是叫我禅院比较好。”
不知名字的六眼少年眼底滑过一丝无聊的神色:“一个称呼而已。”
咲不再说话,两人错身而过。
咲似乎到了自己的休息间,侍女上过茶水后,她就一直把玩着手中薄薄的青瓷杯子在发呆,禅院鹤衣无从得知她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障子门被拉开,是荷言进来了。
他今日穿着一身降红色的狩衣,禅院鹤衣觉得他的眉眼间莫名带了一丝狡猾的意味。
“日安,大人。您今天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咲朝他微笑了一下:“陛下的旨意,自当养足精神好生准备才是。”
禅院鹤衣心想,养足个鬼,你昨晚还陷在那个梦境里呢。
“如此就好,只是那日我在府上同您说的话还记得吗?”荷言微笑地问。
听到荷言的话,咲似乎回忆起两人上次见面的场景,停顿了一瞬:“自然是记得的。”
得到咲的回答,荷言用手中的蝙蝠扇敲了敲掌心,含笑点头:“那就好。还请您依言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