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院子,望着这四处都是两米多高的围墙,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看着系统中倒计时还有四十一天,她头一次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这样就可以回到过去,可以想办法让谢睚不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就连阮芯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已经对谢睚中毒的这件事深信不疑。
不知蹲了多久,久到阮芯都感觉不出两只脚曾经麻过。
她扶着墙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回屋内,把小桌上的托盘拿到了厨房,而后回到房间的炕上坐下,等着萧景宣给她送纸笔。
萧景宣进来的时候,阮芯正拿着那只翠绿的卡子发呆。
“你要的纸笔。”
阮芯闻声抬起头,看见来人是萧景宣后,又低头继续去看那个卡子。
萧景宣坐到方桌对面,看向阮芯手里的卡子道:“这个簪子很美,很配你。”
阮芯抬眼看了下萧景宣,心里暗骂道:配个屁,审美简直就有问题,和谢睚根本没法比。
“谢睚送我的。”阮芯说。
萧景宣轻笑,“我单纯在说这个簪子,不会因为它是我不喜欢的人送的就说它不好。”
阮芯拿过纸摊了开来,研好墨提笔开始抄写佛经。
萧景宣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阮芯,一看就是一上午。
一直到巧兰中午来送饭,他才离开。
阮芯吃过饭,继续写。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萧景宣一直在暗处盯着她,她这里有任何风吹草动,萧景宣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一直到吃完晚饭,萧景宣都没有再来。
她洗了把脸,关好门,准备给谢睚写信。刚刚写了一半的时候,萧景宣来了。
阮芯赶忙把信藏到了纸张中间,强装镇定,继续抄写。
“你的小楷是和谁学的?”萧景宣站到阮芯身后,轻声问道。
“自己。”
“很符合你的气质。”
阮芯无意再与他搭话,低头写得心不在焉。
“我一直在等你问我。”
“你要想说自会说,我问了你不想答,我又何必先开那个口。”阮芯边写边说道。
“你听说过寒尾莲吗?那是一种很稀有的药材,生长在极寒之地,能治病也能要命。其花蕊只可外敷不可内服,长期内服则会中毒,毒发时全身剧痛,而且会日日发作,直到活活疼死。”
萧景宣想看着阮芯此刻的表情,于是又坐回阮芯对面,盯着她说道:“我本想在你店里给他下毒,可惜他的饭菜道道都是你亲自煮。不过在军营里可就好办多了,下毒的是他军中的随从,他只需每日在玉云殇的炒菜中放一点即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毒发了,比我预计的时间要早很多。”
萧景宣好像与谢睚有什么深仇大恨,提到谢睚中毒时,阮芯甚至看到他眼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你和谢睚到底有什么仇,你要这样对他?”阮芯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谁知萧景宣说:“无仇无怨。”
这四个字说出口,阮芯都无语了。
“他太碍事了,如果大玉没有他把守边关,单靠青夜和狄朗在,我们破关只是时间问题,但玉云殇太狡猾,不除他不行。”
阮芯确实没听出什么私仇宿怨来,反而觉得这是他对谢睚的褒奖。他把谢睚比作大玉的镇国利器,有了谢睚,大玉国土便能固若金汤。
“你这是在夸他。”
“不!”萧景宣情绪忽然激动,随后又立马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他碍事。不过现在绊脚石就快死了,不日我们将要入主大玉,没有玉云殇的玉云阳就是个小废物,不值一提。”
“行,那你就想你的千秋大业吧,我还要抄我的佛经,不送。”
阮芯觉得自己是在看什么话剧表演,主角站在舞台上手舞足蹈,情绪激昂,而台下的观众却兴致恹恹。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表演。
萧景宣情绪没有得到完全宣泄,他和阮芯说话总是这么的不痛快。自己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对自己无比殷勤,甚至为了得到自己的一句夸赞,整日争风吃醋,明争暗斗。
只有阮芯,看不出喜怒,看不出悲愤,她能认真地为谢睚抄写佛经,一天不挪地方,但是和自己说两句话却总是爱答不理。
萧景宣一时陷入了梦魇般的回忆,他想到了汗国国王萧启,萧启对萧景宣和他兄长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不管他们兄弟多努力都得不到萧启的认可和夸赞,就连他兄长战死沙场,萧启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阮芯也是,阮芯在他这里没有明显的喜怒哀乐,每日就是这一副冷脸,像极了当初的萧启。
可是以前不是的,阮芯看到曾六会笑,还会拍拍他的肩膀。
萧景宣想到这里,紧握拳的手开始不停地发抖。
他猛地回头,猩红的眼睛瞪着烛光下抄写佛经的阮芯,想着这人现在一心只有谢睚,他就不痛快。
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扯过阮芯手下的那沓纸,撕成两半抬手扔在了空中。
阮芯心下一紧,他给谢睚写的信还在里面,如果被萧景宣发现了,指不定他能干出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阮芯看着地上纸张四散,说话间她低头寻着自己给谢睚写的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