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捏住了命脉,所以怎么过份都会闭口不言,生怕自己撒手。自己刚才明明就是故意欺负人,欺负他不懂,小东西明明很气愤,可是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敢跟自己争辩。
他就是个小人。
傅延拙心想,要是他现在再亲章遥一次,章遥大概还是会流着眼泪接受。不过大概还是会哭。哭什么呢?这种时候,哭又不是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也不会被当作示弱,反而只会叫人更想过分。
章遥低声哽咽。
傅老板想不清楚,不太想思考清楚,他只知道,这回没有酒精逼迫,这回是因为勾引。
不是章遥勾引他,是他自己,觉得小孩可怜,也觉得自己可怜——扑腾不得其法的章遥,道貌岸然的自己。
其实章遥何必这么低声下气?他只要再等等,自己就沉不住气了。不,其实他早就沉不住气了。
“章遥,要是谈恋爱,以后每天都要这样呢?”他故意逼问:“要是谈恋爱,我不止会亲你,不会像跟宋齐那样的亲,会跟今天一样,跟上次一样,可能还会做比接吻更过分的事情,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傅延拙给了章遥最后一次机会,不是在一起的机会,是他逃走的机会。
现在走,迷途知返,罪责尚轻,他还能在心里惋惜着,又欣慰送小孩儿出门。
章遥想了想,上次很过分,今天也很过分,“不止”肯定更过分。傅延拙会很凶地考验自己。
他心生怯意,可是傅延拙说跟他谈恋爱,谈恋爱之后是不是就能结婚了?这是唯一的路吧?
傅延拙也在煎熬。
他心想:要是章遥答应了……
要是章遥答应了……
心狠狠震了两下。
傅延拙心想,要是章遥答应了,那这就是他的猫了,往后的每一天,他年长章遥许多的生命会先一步衰老,章遥却在走向他最好的年岁,而那些年岁,将会被自己独占。章遥欣欣向荣的年岁,会被独占。
于傅延拙而言,他给了章遥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可是对于章遥,这是四面高墙里唯一的路,死胡同只有这么一条通道,只能这么走,或者困在高墙里。
“可以……等一等吗?”章遥颤抖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完又怕傅延拙收回他的允诺,只好急切解释:“我是说,我想准备一下……不用很久……我……”
他很少解释自己。
章少爷行走江湖数年我行我素,不惮被误会,更不屑被谁会错意。
傅延拙看他红着眼睛解释,语无伦次,擦了擦小猫猩红的嘴角,破皮了。
“知道了。”他说。
傅老板心里有一个清楚的念头,他完了。
罪孽深重了。
章遥没反应过来,噤声了,傅延拙问:“平时的胆子呢?”
今天的章遥格外胆小。
换做以往,大概早就翘着尾巴顺竿爬到了天上。
今天的开场章遥姿态放得太低,到现在也不太敢放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怕傅延拙转眼收回他的承诺,况且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他说了什么,傅延拙知道了?
还有,之前他们在说什么?
他还没搞清楚,傅延拙已经开始秋后算账了。
或者说约法三章。
“所以以后,不能回家太晚,也不许再去那种地方。”
章遥缓缓松手,僵硬酸痛的后腰被松开,傅延拙没什么反应,看他微不可察活动了一下僵疼的腰,然后挪了一下,坐在床头,离自己有了一段距离。
其实最好应该是他先在窝过来,跟自己服软,或者撒娇,或者仗着纵容怪自己管得太宽。
他想,路还很远,小东西不止不知道怎么接吻,关于怎么做一个恋人,他也不会。但是没关系,教他这些的人仍然是自己。他教过章遥怎么任性,现在,他要教章遥怎么撒娇、怎么喜欢人了。
章遥怔怔点头,全都答应。
傅延拙又说:“还有,不许跟我赌气了。”
今天到此结束了,其余的事情都不必着急,已经深夜了,傅延拙起身,准备离开。
看着他的动作,章遥仍然觉得不真实。
他倏然出声:“明早,你会反悔吗?”
反悔什么?傅延拙侧脸看他,眼泪干了,眼角还有一点亮晶晶的水渍,在一室昏暗中闪着光。
章遥说:“不是说,除了接吻,还有别的吗?”他生怕傅延拙翻脸不认账,心想要是傅延拙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大概就不能不认账了,所以虽然有些害怕却还是主动提出挽留。
傅延拙笑出了声。
他看明白了章遥眼底那些不安,明明心疼,却要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