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当然要好奇地问一问:“阁老怎么说?”
太子瞥眼一直默默吃饭的驸马,道:“阁老看了我的射箭本事,夸我进步神速,然后劝我把握好分寸,莫要操之过急。”
华阳笑道:“我还以为阁老会提醒梅师傅减轻你的武课,免得你劳累过度。”
太子:“我也这么以为的,没想到他最近好像心情特别好,对谁都客客气气。”
华阳:“是吗,月初驸马的一位侄子还因为挨了阁老的训斥,小病了一场呢。”
太子惊讶极了,看向陈敬宗:“竟有此事?阁老怎么训斥他的?”
陈敬宗当然知道大郎吐的那一场,简单对太子解释了一遍。
太子心念飞转。
原来陈阁老不止是对他严厉,对家里的亲孙子也一样严厉!
不过他比陈家大郎强多了,他就没被陈阁老吓吐过!
华阳佯装分析道:“也许阁老并非最近心情好,而是大郎病后,他反思了自己的态度,有过则改之。”
太子心想,最好是这样,他憎恶以前那个动不动绷脸训人的陈阁老,如果陈阁老真的改了,他会喜欢他一些。
“驸马怎么不爱说话?”
注意到陈敬宗大多时候都很沉默,太子随口问道,他见过陈伯宗、陈孝宗,难道驸马也像两位哥哥似的,继承了陈阁老的老持稳重?
陈敬宗看眼华阳,一本正经地道:“臣读书少,嘴笨,公主昨日千叮咛万嘱咐,叫臣在殿下面前慎言,以免冲撞了殿下。”
华阳:……
太子哪知道驸马在暗暗地对姐姐阴阳怪气,他只当驸马是认真的,而他在宫里的时候,身边伺候的全都是谨言慎行的人,连他跳个水坑那些人都能讲一大堆的道理来劝他爱惜身体或是恪守君子之礼,如今出宫了,太子可不想再多一个这样的人。
“你是驸马,便是我的姐夫,一家人何必见外,放心,就算你说错话,我也不会计较。”太子很是大度地道。
陈敬宗:“多谢殿下。”
太子:“你为何不爱读书,选了武途?”
陈敬宗“谨慎”地看向公主。
华阳:“……问你话你便答。”
太子神色古怪地看了眼姐姐,无论信里还是马车里面,姐姐都说她对驸马很满意,怎么还如此冷淡?怪不得驸马拘束。听说有的丈夫对妻子便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难道姐姐在他面前温柔可亲,对驸马又是另一种态度?
当然,就算如此,太子也不觉得姐姐有什么错,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同情驸马罢了,长得挺俊的,力气也大,对姐姐也是千依百顺,结果居然无法得到姐姐的宠爱。
陈敬宗回答太子道:“不瞒殿下,臣小时候也是受不了阁老的严厉,才怒而不学了。”
太子万万没料到是这个回答,饭忘了吃菜也忘了夹,追问道:“阁老是如何对你的?”
陈敬宗举了几个例子。
太子:“那你不读书,阁老就同意了?”
陈敬宗:“他当然不同意,可臣不听他的,他叫臣去书房检查功课臣也不去,被他抓住家法伺候,他打臣臣就哭,臣母观之心疼,不许他打,他就没办法了。”
太子:……
还是驸马的娘好啊,他敢像驸马这般胡来,母后第一个要罚他,父皇想帮他说话,都能被母后用大道理顶得哑口无言。
华阳给弟弟夹菜,再斜了陈敬宗一眼,不许他说这些,带坏弟弟怎么办?
饭后三人去逛园子。
华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来时弟弟还喜欢黏在她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这会儿走着走着,弟弟竟然挨着陈敬宗去了,一会儿问陈敬宗小时候顶撞公爹那些事,一会儿问陈敬宗在陵州卫所是怎么对付那些贪官的。
公主府里有座小山,说小,怎么也比假山高,站在山脚往上看,竟也一眼望不到顶。
太子指着上面,问陈敬宗:“姐姐说你爬山很厉害,你能一口气把我背上去吗?”
华阳皱眉道:“不可胡闹。”
弟弟虽然是太子,但就算这般把宫里的侍卫当牛马使唤都不应该,何况陈敬宗还是正三品武官,是驸马,自有气节。
她此时的语气,多多少少还是像戚皇后的。
太子垂眸,刚要向驸马赔罪,就听驸马笑道:“作为臣子、驸马,臣不敢背太子,以防有所闪失,但作为姐夫,臣愿意背殿下爬这一趟。”
太子眼睛一亮。
一直跟在旁边的曹礼额头冒汗,弯腰劝道:“殿下,这山太高了,此时天色又暗,您还是……”
太子:“闭嘴,今晚的事你只当没看见,若叫我知道你去母后那边胡言乱语,看我怎么收拾你!”
曹礼面带苦色,求助地看向公主。
华阳看向陈敬宗:“小心点。”
陈敬宗颔首,背起太子。
曹礼还想提灯跟着,陈敬宗已经健步如飞地爬了十几层台阶,吓得曹礼连忙追上去。
太子趴在驸马宽阔的肩膀上,一开始还回头防着曹礼追上来,发现距离越来越远后,他就高兴地往前面看了。
十二岁的太子还没有华阳重,没多久陈敬宗就来到了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