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心里一乱,那种异样的感觉更明显了,微微蹙眉,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平时都得特意叫你闭嘴才行,莫非我在宫里这段时日,外面出什么事了?”
陈敬宗看看她的眉眼,再看看她的嘴唇,开口道:“太久没见,觉得公主很是陌生,怕说错话冒犯了您。”
华阳:……
这阴阳怪气的味儿怎么这么熟悉呢?
她瞪了过去。
陈敬宗忽然笑了,手也往她这边伸,要抱她到腿上。
华阳眼疾手快,拿扇柄敲他的手背,低声斥道:“天热,你别烦我。”
陈家在京城的大宅子乃是公爹初进内阁时父皇御赐的,离皇城很近,再走一会儿马车就到地方了,华阳就算不怕花时间整理衣裙,也怕难以掩饰脸上偷欢后的痕迹。
陈敬宗抬眸,见他还没做什么,她莹白的脸都染了一层薄红,只好放弃那念头,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这边。
他还算听话,华阳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脸上也没那么热了。
她把扇子丢过去,让陈敬宗替她扇,回京路上,只要陈敬宗在车里,扇扇子就是他的差事。
陈敬宗侧坐着,一边替她扇风,一边随意地问:“你这公主金尊玉贵的,怎么起了那么俗气的乳名?”
华阳的火气一下子就被他撩起来了,瞪着他道:“哪里俗了?”
陈敬宗:“锅碗瓢盆的,还不俗?”
华阳:“明明是‘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的盘,盘便是月,何来的俗?”
陈敬宗:“既然想把你比作月亮,直接叫月月就是,叫什么盘子。”
华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去,不想再跟他这个粗人分辨意境风雅。
陈敬宗默默在口中念了念那二字,即便没发出声音,还是激得他汗毛倒竖,全身上下哪哪都别扭,娇娇气气的,实在不知道景顺帝一个大男人怎么叫得出口。
“还是我给你起的闺名好听。”陈敬宗自得地道。
华阳:“闭嘴!”
陈敬宗笑笑,不再气她。
到了陈家,华阳先去春和堂见婆母以及休沐在家的公爹。
“在宫里时看见父亲送弟弟的书了,弟弟很喜欢,有劳父亲费心了。”
落座之后,华阳笑着对公爹道。
陈廷鉴谦虚道:“闲时所作,让公主见笑了。”
孙氏知道那书,见儿子不太明白,简单地解释了一遍。
陈敬宗一点都不羡慕宫里的小太子,谁做老头子的学生谁倒霉,这书再好,也只是一时甜头,很快就会被老头子冰霜似的脸、淬毒似的话给弄没了滋味。
在春和堂稍微坐了坐,华阳夫妻俩就回了四宜堂。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
朝露、朝岚早在四宜堂外面望眼欲穿了,这会儿终于看到公主的身影,两个丫鬟激动地跑过来,朝露更是双眼含泪,一边笑一边擦眼睛。
陈敬宗在旁边冷眼瞧着,想起两个丫鬟看到他时,一个个都跟防贼似的,那架子也不输寻常的官家小姐。
他先进屋去了,留她们主仆叙旧。
华阳也想自己这两个大丫鬟,毕竟四个朝字辈的丫鬟都是跟着她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是玩伴,大了才成了得力帮手。
她们在堂屋兴高采烈地聊,仿佛四只麻雀簇拥着一只金凤凰,陈敬宗在里面等了又等,忽然唤朝云进去。
只一两句话的功夫,朝云就出来了,脸红红的。
华阳、朝月一看就猜到怎么回事了,朝露不懂,小声问:“驸马叫你做什么?”
朝云瞥眼公主,摇摇头,去了库房。
公主从陵州带回来的箱笼早跟着陈家众人一起送回来了,朝露、朝岚将公主常用的物件收拾了出来,其他都留在库房,等着公主回来需要什么,她们再去取。
朝云跟朝露要了这边的库房钥匙,快步来了库房。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贴着封条注明不许擅自拆开的小箱子,打开,里面便是那只熟悉无比的莲花碗,碗下是专门盛装那东西的木匣。
确认东西没有被人碰过,朝云抱起整个小箱子去了上房,再待在内室,熟练无比地泡上一个。
直到晌午公主与驸马一起歇晌了,朝云、朝月才有机会跟朝露、朝岚透露公主在陵州的生活,主要是讲公主与驸马的关系进展。
朝露瞪大了眼睛,朝岚张开了嘴。
“这么说,公主与驸马已经是两情相悦了?”
朝云顿了顿:“好像也算不上两情相悦,公主嫌弃驸马的时候还是很嫌弃的,是吧?”
她求证地看向朝月。
朝月点头:“对,白天该吵还是会吵,只有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