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愁眉苦脸的:“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因为什么东西跟公主置气了,还说以后都要住卫所呢!”
陈伯宗沉下脸来。
听说过一些妻子因为与丈夫置气便跑回娘家的,这么做的驸马爷,他的四弟大概是头一个!
“四弟出了何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等陈伯宗回房,俞秀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
陈伯宗先脱了衣裳,熄灯后,躺下来与她说话:“四弟不知为何与公主置气了,明早你早早去趟宁园,跟公主问清楚。母亲不在,你是长嫂,先替四弟赔罪,等我知道了原委,再去劝说四弟。”
俞秀震惊地坐了起来:“傍晚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
陈伯宗:“胡乱猜测也没有用,睡吧,免得明日没精神。”
翌日一早,陈敬宗天未亮就离开了,让打算跟弟弟谈心的陈伯宗扑了空。
俞秀也随便吃些早饭就去了宁园。
小太监将她送到栖凤殿,朝云叹道:“大夫人来得太早了,公主昨晚与驸马置气,过了子时才勉强睡下,这会儿还没醒。”
俞秀:“究竟是为何啊?”
朝云摇摇头:“主子的事,奴婢们不敢多嘴。”
这会儿,朝月从里面出来了,叫一个小太监去湘王府传话,再对俞秀道:“大夫人,公主现在没心情待客,不过她叫您放心回去,说她与驸马只是性情不和起了争执,没什么大不了的,您与大爷知道就算了,千万不要惊动老爷、老夫人,那样她该惭愧了。”
俞秀就这么被请出了宁园。
湘王妃来时,华阳已经穿戴整齐坐在花厅了,旁边桌子上摆着湘王妃昨日带过来的两个礼盒。
湘王妃悄悄打量公主,见公主虽然一身盛装,神色却难掩憔悴,尤其是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再想到一大早外面报进来的传言,心中越发不安。
华阳神色淡漠,请湘王妃落座后,自嘲地笑了下:“王爷王妃赠我厚礼,奈何我的话不管用,驸马不肯听,既如此,无功不受禄,这礼还请王妃带回去吧。”
湘王妃假装什么都不知情,惊惶道:“一个破园子罢了,耽误修建也没关系,公主这是怎么了?”
华阳垂眸,面露愠怒。
朝云气呼呼地替主子说,言语间对自家的驸马爷颇为不满:“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皇上都没有对我们公主说过一句重话!要不是公主给阁老面子,早一状告去皇上面前了!”
湘王妃大惊,这事可千万不能捅到京城啊!
她连忙充当起和事佬,将所有错过都揽到了她与湘王身上。
华阳听了一会儿,不太耐烦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王妃带上这两份厚礼,且回吧。”
湘王妃哪敢带呢,公主就是为了这份礼才与驸马大吵一架的,本来就够生气了,若是连点好处都没捞到,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好说歹说才哄得公主同意收下礼物,这才身心疲惫地回了湘王府。
湘王才听她讲述一遍,卫所那边,项宝山也派人来了,说陈敬宗到了卫所就开始喝闷酒,喝完就去抽查士兵们背军纪,答对了真给十个铜板,答错了也真的打,而且还是亲自动手,颇有对着士兵出闷气的意思,害得他根本不敢提拨出人马给湘王建园子的事,故请王爷查探查探,里面是否有内情。
湘王妃:“看来是真的了,我进宁园之前,派人在那条街打听过,昨夜驸马确实怒气冲冲地去了知府衙门。”
湘王重重地一拍桌子:“这个陈敬宗,反了天了!”
湘王妃身体一抖,低下头不敢吭声。
湘王双手负在身后,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既心疼送出去的两份厚礼,又气陈敬宗坏他建园子的好事,又恨自己并没有什么能挽回损失的法子。
归根结底,还是怪他低估了陈敬宗,这臭小子,仗着他老爹在内阁,便敢不把公主、藩王当回事!
第45章
俞秀回到知府衙门, 也把在宁园的见闻告诉了丈夫。
陈伯宗想起昨日妻子所说,陵原县君告辞后,公主曾与湘王妃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 今早公主不肯见妻子,却派人去请湘王妃。再联系弟弟是为了什么东西与公主置气……
陈伯宗隐隐明白了。
就像一些地方官想给父亲送礼, 湘王那种人,肯定也要巴结公主,四弟呢,粗归粗,人很正直, 怕是无法接受公主此举。
俞秀一直紧张地看着丈夫, 问:“你是不是猜到了?”
若是别的, 陈伯宗会告诉她, 但这关系到公主“收受贿赂”,关系到公主的名誉, 他怎么能说?
只安慰道:“四弟从来都是火爆脾气, 公主又不像我们那样愿意忍他, 相处久了难免起争执。这样,傍晚我去卫所劝劝四弟, 叫他去给公主赔罪。”
俞秀很替小两口揪心, 却什么都做不了。
陈伯宗:“下午歇完晌,你辛苦一下再去趟宁园,不必劝和, 哄公主消气便可。”
俞秀点点头, 她在家里也是闲着, 只要能让公主与小叔尽快重归于好, 别说跑两趟了, 跑断腿她都乐意。
夫妻俩各行其事。
傍晚衙门不再接官司,陈伯宗匆匆换了一身常服,只带一个小厮,骑马出城。
卫所,陈敬宗既然不能回家,便在演武场摆了一张桌案,叫士兵们排队统计衣裳鞋袜问题。
按照规制,卫所会为每个士兵提供春秋、夏、冬战服各两套,另有一套铠甲。衣服不小心弄破了,缝缝补补还可以用,可如果穿了好多年,已经旧到单衣稍微用力就能撕烂、棉衣里面都没了棉花,那就该扔了换新的。士兵们穿好吃好,身体健康,才有力气操练、屯田。
富贵坐在凳子上负责统计,陈敬宗在旁边盯着人,以防有人投机取巧,故意拿别人的旧衣裳充当自己的,将来好多领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