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洲付出全身心得不到一点回报,不是他瞎扯,要么抑郁自闭,要么阴郁扭曲,总之也不会比现在好到哪去。
所以,黎迩现在能爱上他,某种程度上,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幸事。
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旁人插不了手。
—
贺承洲去了当初纹身的那家店,找到了给他纹身的师傅:“师傅,麻烦你帮我洗掉纹身。”
纹身师傅记得他,因为他妹妹是他的粉丝,时常在他耳边提起。
他刚打算打烊,最近生意不景气,店里也没什么客人,看他失魂落魄的样,也不打算多问,怕他后悔,所以最后向他确认:“你想清楚了吧?”
贺承洲轻轻点了点头,脱掉外套和毛衣,只留了件背心,坐到了椅子上,抬起自己的胳膊。
他记得贺承洲算是耐受度比较低的,怕他洗的时候疼,去旁边拿冷却仪。
一边洗一边降温,能稍微降低点痛感。
贺承洲抬眸瞥一眼,问他:“你手里的是什么?”
“冷却仪。”
男人说:“能让你少受点疼,我记得你耐受度比较低。”
“谢谢。”
贺承洲说:“我不需要这个。”
男人一愣,敛下眸子,没说什么,默默把冷却仪收了回去。
激光机射出红外线,沿着纹身脉络落下一个个凸起的白色圆疤,浅浅盖住了原本的黑色线条。
有点麻疼,但在能接受的程度,没他心里疼。
洗完后,师傅交代了他一些注意事项,还让他两个月后再来洗第二次。
贺承洲说了声好,扫码转账后,推门离开。
时间还早,他开车一个人到外滩江边吹了很久的冷风,后半夜才回到家。
公寓的灯还是亮着的,他又在车里坐了会,直到过了很久,远远看着灯全部都熄灭了,他才下车准备回去。
贺承洲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是本能想要逃避。
他爱黎迩,毋庸置疑。
但他又没办法不难过,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很矛盾。
矛盾到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到门口,他停下脚步,怔怔看着不远处抱膝坐在台阶上的身影。
像是心灵感应似的,黎迩恰好也抬眸看过来。
贺承洲能看出来她有点难过,但黎迩还是笑着跑过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
“是在等我吗?”
贺承洲声音哽咽,声音带着连他都不自信的飘忽,在黎迩的日记里,她无数个夜晚都这样等程星懿回家。
包括后来把他当程星懿的替身的时候,他其实也一直是在等程星懿回家。
一直都不是他。
他什么都没说,但黎迩从他的语气中很轻易地印证了她的猜测。
贺承洲恢复记忆了。
黎迩咽了咽口水,环在贺承洲背脊上的手一点点松开,抬眸对上晕泪的一双眸。
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她手背上,她不受控制被灼烧地缩了一下。
贺承洲自嘲地笑了一声,眼泪汹涌肆意:“黎迩,有没有心?”
“到底想生像谁的孩子?”
“给你戴上求婚戒指的那一刻,我想着和你共度一生,满脑子计划着我们的未来,那个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声音像,样子也像,有多像?”
“我一遍遍教你弹琴的时候,你把我当谁?每个打雷的晚上,你往我怀里缩的时候,我又是谁?就连——”
他止住话音,更屈辱的话说不出口。
就他妈连和他上床的时候喊的都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哥哥。
还情趣。
狗屁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