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洲看着她,一动未动,黎迩又从他手心捏起药,放到他唇边,贺承洲微微俯下脑袋,张嘴含住药片。
黎迩给他把水杯递过去,贺承洲接过水杯仰头灌了几口。
黎迩从他手机接过水杯,看着他说:“贺承洲,你睡会吧,我看着你。”
“你不会走,对不对?”
黎迩没说话,拿了块干净的毛巾进了卫生间。
从旁边抽了个崭新的小盆,接了盆冰凉的水,把毛巾摁着浸进去。
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成一片。
她一点点低下头,眼泪滴落在洗手池台子上。
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什么样的眼泪。
爱情?
感动?
还是同情。
或许都有,黎迩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脑子里倏然响起贺谨洲的话,你要干干净净爱他,我没有意见,他从小到大没有打过一场败仗。
黎迩扪心自问。
就算是爱情,她目前也做不到完全的纯粹干净。
现在做不到,以后做不做到,也还是未知数。
或许需要很久。
或许她这辈子就不去嚯嚯别人,一个人过下去了。
每天多笑一笑,让他看到她过得开心,不担心她就好。
黎迩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刚才的通话记录,给贺谨洲发了条短信。
【他生病了,我想走,你能不能派个人过来照顾他?我不放心。】
贺谨洲发过来一串数字,说那是顾靳云的手机号。
顾靳云这几天逃婚在北城浪,一会让他过来找贺承洲。
黎迩把具体位置给顾靳云以短信的形式发过去,收起手机,捞起冷水里的毛巾,用力拧开水分,朝外走去。
药物的作用让贺承洲本就昏沉的意识更加脆弱。
怕躺着不知不觉睡着,在黎迩进了卫生间后,他立马爬了起来,靠在床边。
头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然而视线瞟到那抹身影时,他又瞬间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抬眸看向黎迩。
“起来怎么搭毛巾啊,贺承洲,你躺下吧。”
贺承洲摇头。
“你躺下。”
贺承洲还是摇头。
黎迩直接把冰毛巾给他覆到额头上,抬胳膊用手按住。
贺承洲怕她太累,但又不愿意躺,抬手覆到另一边。
“我自己来。”
黎迩没说话,手也没放下来。
就僵持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胳膊麻了,黎迩就换一个胳膊继续摁着。
直到贴到额头上的冰毛巾变成热烘烘一片。
黎迩扯下,又进卫生间浸了一次水。
拿着新浸好的毛巾出来,重新要给他贴到额头上时。
贺承洲忽然抬眸问她一句:“黎迩,你是不是还爱我,所以才愿意照顾我。”
“不是。”
黎迩咽了下口水,回答得干脆:“因为我生病时,你也是这样无微不至照顾我的。”
“所以——”
脆弱一点点溢满贺承洲的眼底,他声音微微颤抖:“不是在爱我,你是在回报我?你想和我两清?”
“我和你两清不了,我永远欠你的,但我是在回报你。”黎迩说。
贺承洲忽地笑了一下,在她抬手要贴过毛巾时,平躺到床上:“黎迩,我喝了感冒药太困了,我想睡了。”
黎迩轻轻“嗯”了一声,细致地把毛巾搭到他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