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她的爱。
如果可以被爱,谁也不愿意卑微到尘埃里。
在她即将消失在他视线的前一秒,贺承洲抬手擦掉眼角的湿润,在检票前追到黎迩身后,扣着她的肩让她不得不迎眸直视他。
贺承洲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眸里是刻意染上的冷冽,直白问:“行,黎迩,是你把我当猴耍,对不起我是么?”
“好,那我给你弥补的机会,你来照顾我,直到我痊愈为止。”
贺承洲指着脑袋上缠绕的绷带:“我因为你车祸受伤了,脑袋到现在都疼,你不能一走了之,黎迩,我不接受你的口头道歉。”
黎迩知道贺承洲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把她留在身边,所以拒绝了他。
她垂眸,一点点把锢在她腕间的手用力掰开。
贺承洲不甘心就这么放开手,死死攥着她,一点力度都不肯松懈,手被拨落的时候,一颗心也疼得窒息到极致。
忘记自己在落地窗前站了多久,只记得她背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帘,从宽拓的落地窗前看到她乘坐的那架航班缓缓起飞。
飞机拖出一道长长的尾迹,划破天际,带走了他所有的念想。
黎迩靠窗看着地面,直到地面清晰的人影和建筑都变成一个个模糊小虚点。
其实在贺承洲醒来的那天下午,贺谨洲来找她谈过话。
他不是印象中总一副肃穆古板的西装打扮,穿了身颜色较为明亮的米色休闲服,凌厉的棱角被磨去些许。
此刻的他不是集团领导,而是单纯以一个庇护亲人的兄长身份坐在她对面。
贺谨洲开门见山说自己的目的,语气并没有很强势,眸光十分柔和:“黎迩,你放心,我也不是来谴责你的,没有意义,我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对你有些过分,但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尽量不要出现在承洲面前。”
“他失忆了。”
在黎迩震惊的眼神中,贺谨洲又抛出问题:“你知道他记忆停在哪天么?”
黎迩摇头,她不知道。
贺谨洲告诉了她答案。
他说:“承洲的记忆停在了和你求婚成功的那天,最爱你的时候。”
“用医学上的解释来说这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换个说法就是逃避,他想忘记让他无法接受的痛苦继续去爱你。”
黎迩看向他,唇角颤抖着,眸里很快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湿红成一片。
她低下头,眼泪顺着眼角凝到下巴,一颗颗无声坠在桌面上。
贺谨洲本意也不是要来伤害她,给她递了张纸巾,紧接着又说:“我着手去查了下你们的事,我非常理解且尊重你们的这份感情,但这不是你可以伤害承洲的理由。”
“黎迩,我也是哥哥,我有保护他的义务。”
黎迩低头,闷头一个劲儿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贺谨洲眸光微闪烁了几下,就此打住道歉的话题:“你不用说这个,和我说没用,我原不原谅你不重要,但我想承洲一直盼望着的也不是这三个字。”
服务员拿着饮品单上前,问他们需要什么,贺谨洲点了杯拿铁,并转头问她需要什么。
黎迩刚摇头想说不要时,贺谨洲又说:“你点吧,我要和你说的话还有很多。”
尾戒在阳光下熠熠闪着光,贺谨洲眉目微敛:“黎迩,承洲和我不一样,他是母亲带大的,再怎么受贺家教育方式的熏染,也没被同化,我和母亲从小就在保护他,所以你才能看到承洲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样子,坦荡又纯粹。”
“承洲和圈子里那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也不一样,他从小到大就是别人提起的时候会忍不住赞扬当榜样的人物,在他身上找不出任何一丝污点。”
“只要一个他在的领域,他都是同年龄段的巅峰,他没有打过一场败仗。”
唯独栽在了她身上。
一颗赤诚的红心捧上,却连带着尊严被她践踏得七零八碎。
黎迩都知道,她不傻,她知道。
可那时候的她见到和贺承洲那么像的程星懿,她像疯了一样只想靠近他,在他身上弥补那些再也没机会实现的遗憾。
她那会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想过以后。
“如果你没办法放下过去接受他的爱,那我希望你断了他所有的念想,你知道的,承洲他做不到。”
“我会离开。”
黎迩把椅子拉开,站在他对面,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三个字没有再说,因为这是最虚伪分量最轻的三个字。
贺谨洲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只说:“希望你能理解我,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黎迩偏头看着窗外层叠变幻的云朵,随风轻浮着,天空澄澈,像是被过滤掉一切杂色。
再往下,山川美景都尽收眼底。
“我知道,是你在陪着我。”
低头看着手腕上灼眼的向日葵,黎迩轻轻笑了一下:“我一定会好好生活的,不让你担心,我会一直向前走,即使没有你牵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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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生第一站,原本黎迩想去志村,在网上偶然间刷到梦呜苗寨,又临时改变了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