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羽低头微微一笑,心想不但称心,还称情呢。
“但是,我想先问问,你打算做什么?”
说这话时,白济沉了脸,与白重相似的五官却多了三分煞气,令丁羽心中一突。
“我从师叔和天意门的廖前辈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产生了一些疑问,所以想找知情者问一问。”丁羽并不算太心虚地回答,并直视他的双眼,面对他审视的目光。
白济看了她半晌,缓缓点头,道:“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投信人,白前辈,你们查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没有。”白济干脆地说,令丁羽一噎,也有点不可置信:“什么也没有查出来,连怀疑对象也没有?那是谁收到的信。”
“我没有收到。是投到了几位掌门处。若不是最后君洛宁自己认了,我们也不能信这莫名而来的投书。”白济沉着脸,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女儿的死。最后他道:“我们开始怀疑是血魔那边的人在陷害,后来怀疑是血魔那边的反叛者冒死投书。但不管如何,到底是没找到这个人。”
丁羽咬着下唇想了想,又问:“那么我师父当时有两个记名弟子,听说当时现场的是其中一个,那另一个有消息么?”
“当时那两人是君洛宁派出去的。他本就是主帅之一,派两个自己的弟子到敌后,也很正常,没人追问。当时出现的确实只有一个,我们赶到时,看见他们说话,但同来的有几个高手,又离传送阵太近,我们不及拦下就叫他们跑了。另一个没出现,但后来君洛宁承认,两人是一起被他派去与魔域联络的。大概是都留在那边了吧。”
是这样么?很合逻辑,可丁羽觉得还可以再查一查。
忽然她又想到一个问题。
“白前辈,我听你们的意思,我师父当时眼睛没问题?”
白济比她还奇怪:“他的眼睛怎么了?”
丁羽确定了,那时还没问题,而且白济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看不见了,但眼睛无伤,说是中了诅咒,与神魂相关。”
白济皱起了眉头,回想了一会,想起他入地牢的时候,君洛宁总是垂着眼。原来是看不见了。
“莫非是……”他迟疑着,“是谁痛恨于他,后来施法所致?”
可能性挺大,但他还是自己否定了:“作用于神魂,在守正宗内,我知道的人里没有这个能力。而且……”
他苦笑了一声,向也在思索的丁羽道:“你看我夫人就知道了。如果真有人想弄瞎他,不会这样费事。”
丁羽一惊,也立刻明白了。失去亲人的痛苦需要发泄。而情绪的发泄是不讲道理的,直接而暴烈的。若有人想以此报复,当时便报复了。事后再去弄瞎他,只会拿手指生生挖出他的眼睛,岂会费这个功夫。
“可是他失明很久了,似乎关入地牢不久就看不见了。”丁羽隐隐觉得这也是条线索。
白济轻轻扣着矮桌,同样陷入沉思,最后不太确定地说:“也许他是之前受到诅咒,后来才发作。毕竟他一边与血魔交易,一边也没有手软……这种诡异的手段,往往就是血魔的手笔。”
丁羽眼睛一亮:“这能治吗?”
“不清楚,得找到血魔才行。”白济看了她一眼,还是说给她听了,“有诅咒力量的几种血脉,多集中在羽蛇界、魇兽界、厄猴界。你看名字也知道,这两界都是魔域掌握的老地盘,这三种拥有诅咒类血脉的后裔多集中在此,不时有继承了天赋的血魔出现。现在我们还没攻击那两处,你不要轻举妄动。以后捉到这类血魔,我帮你问。”
总算有了一个明确可以追寻的目标,丁羽舒了口气,诚恳谢过白济。白济撤了禁制,正听见白重高叫:“烤肉能吃了!”
丁羽嗅了口香气,已经决定若有机会,便去这几个世界走上一回。
第94章
丁羽辗转去了几个战场,很遗憾,都没有抓到过拥有诅咒血脉的魔,更是得知她想去的几处地方,确实没办法到达。这么多年为敌,那几处都是血魔安稳的大后方。
她只得将计划暂时搁置,到哪儿便拜托新认识的人,抓到俘虏便问问这方面的事,有消息就通知她。她自己报名参加了迁移人口的任务,实是魔域见闻令她印象深刻,能救得一部分人也是个安慰。
不过丁羽原本报名了突袭作战队,因为她的修为在同辈之间早已遥遥领先,自觉足以胜任。不想最后却被分在了组织护送的队伍里。
“奇怪,莫非是掌教打了招呼?”她小声嘀咕。不过对于修者来讲,这小声嘀咕也瞒不住旁边人的耳朵。
旁边的男子就向她看过来,嗤笑一声:“你是孤云传人,守正宗怎么可能放你去太危险的地方。”
挺巧的,熟人,正是合珠界工坊里的同事。丁羽记得他对自己不太友好,不过也没什么刁难,于是当作无事,打了个招呼:“陈令扬,你也报名了。”
陈令扬向前走去:“轮到我们了。”
传送阵已经送走前一拨人,现在正该他们。丁羽耸肩,跟了上去。
负责作战阻击的人早就过去了,他们是第二批,一传送过去就抓紧时间布置营地。丁羽学有专长,没有做那些杂事,而是带人布置防阵,以在撤退时争取一点时间。
她成竹在胸,这个阵法是她设计,又与君洛宁研讨了几天才定下的。虽然指挥的人不是守正宗弟子,但也无碍,每人只领到一个任务,丁羽一一安排下去。
陈令扬正跟着自己门中师叔忙活着布置营地的事,就见胳膊上绑着“阵”字布条的修士不时在营地中跑动,脸上不由一沉。
“这是在做什么,营地还没布置好,这样跑来跑去,岂不添乱?”
他是水月宫的人,师叔却眼睛一亮,击掌赞道:“看来孤云传人已经学成了,我还以为这次大战赶不上。”
“师叔!”他加重了语气。
师叔在他肩头拍了一记,笑道:“我知道你是替你师父不平。不过一码归一码,守正宗挑的传人,跟君洛宁也就是名义上的关系,你跟她过不去有什么必要?”
“我没有。”陈令扬涨红了脸抗议,“我没跟她过不去。再说,守正宗做事也太霸道了,真就硬把君洛宁的性命留到今天,叫人怎么服气。”
“行了,行了。你得记着,咱们水月宫的老祖,还得过人家孤云峰主的指点。”师叔说着,指着正在营地里跑来跑去,不时在地上刻画符文的人,说道,“一般我们布置阵图,都是在营地外。营地里开启防阵,平常可怎么走动。但是守正宗会弄出这种阵法来,内外相嵌,不碍平常活动。外面若有攻击,内部将传递来的攻击吸收转化,防御力增强了不少。”
说话间,各人任务已经完成,丁羽开启阵图,就见一处处节点被点亮,营地外围泛起柔光,而营地内亦跟着亮起,过了一会才慢慢暗了下去。
陈令扬摇了摇头,继续跟师叔干活。他多少明白了一点,守正宗也不是真正霸道到让人敢怒不敢言,实是外有强敌,自己人中间最能打的那个,不管怎么样,大家都不愿意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