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躲在附近村寨,化整为零方便藏身,再在今夜齐聚城下。”谢蓬莱上回陪赵宜芳走访边界诸寨就已经察觉不妙:胡汉杂居,归心不一。不少堡寨今日降华朝,明日投北夏。好在近两年两国无战事才安然无恙。可一旦战起,这些堡寨多会屈于强兵之下而藏污纳垢。
“那镇戎军还有一小股人也在沙海城外呢?他们除了占些榷场便宜,竟然都没发现眼皮子下的动静?”赵宜芳抓紧了帕子,“等这事儿了结,本王看他们怎么收场。”
“德顺军和镇戎军大部还有多久到?”她想起援军,这才是沙海命门。
“书信送得早,德顺军还得一天,镇戎军还需一夜一天。”谢蓬莱这些年没少向朝廷奏请增加沙海驻军,却被一句句“勿要滋扰两国修好”给拒绝,可苦头终要沙海来尝。她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就是花娘她们能赶到。对上赵宜芳深幽的眼神,终没说出完全的实情。
再过半个时辰,敌军这轮攻击似乎消停,他们重新整顿阵型驻在城下。锦王赵宜芳亲上城楼的消息也传遍了守军,一时人人振奋,经过一番抵抗后竟也无颓意。
“匠营的人让任五去审了,李继信那边也算安生。”赵宜芳拉着谢蓬莱坐在角楼一侧休息,见她整张脸被火烟熏得青黑,又将帕子塞她手心,“要不是你警觉,今夜沙海不晓得得乱成什么模样。”她又盯着谢蓬莱耳垂,“疼不疼?”
“只是小伤,并不疼。怕是敌方认出了我,故意出箭激我。”谢蓬莱回忆着对方的统帅,“虬髯胡须,其余和那李继信简直难以分辨。下官担心这人若是李继俨,那他和李继信会否里应外合?”
赵宜芳也有此疑惑,“可城门口验明身份时没瞧出任何问题。”这时任五也寻上了角楼,他满头是汗,喘息还没平定就报知赵宜芳,“共一百零三户,其中七十多户搜出了那葫芦和石漆。多向盘问后,发现是那吴家的和其他几户起的头,他们才知道这石漆的用处。其余人不知此用,还只当是着急买卖才帮着做事。东西做好后说是要送到吴家,再往哪里送就不知了。”
任六气得差点啐了口,“那吴家的,老大在蛮关被割了头,老二因为串供要构陷谢县令,被咱打在牢里。所以老头儿打死也不说实话。”
“匠营吴家也是从江南来的沙海?”赵宜芳听闻沙海匠营的人多是从南方迁徙而来。
“并非,这吴家老儿原先也是个孤儿,被边寨汉民收养后才入了吴姓。”谢蓬莱见赵宜芳嘴角一收,知道触到她心中的胡汉担忧。
几人在角楼里思议着战局到卯时,天色终于显出灰白。赵宜芳拉着谢蓬莱站起来再看向城下,这一眼更让她们脸色凝重——多面“夏”或“李”的战旗似乎昭示着他们的身份,人数和夜里估算的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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