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沙海里现今有功名的人非老即颓,年轻点的少有在功名上钻营的。路过沙海女塾时谢蓬莱特意驻足看了看这些女学生,年纪都在七八至十四五岁间,书也至多念到了诗、书阶段。大多女童都在钻学实务,或是学医,或是理算,还有农学。往年也有学兵学战法的,可在战败后都转到了其余门类。
白芷当年办下这座女塾时写下的四个大字还挂在门前:实学致用。这里是万万挑不出合适伴读的。
往李家一坐蹭饭时,谢蓬莱拈着筷子连吃了四五只角儿才放下筷子,看了眼沉默寡言的燕云汉,再看大字只认得一箩筐的李山翠,还有打铁刚结束汗湿云鬓还露出半边鼓当当胳膊肉的李素月。
“瞧什么?”听了阿谢说了找伴读的事后,卢尽花擦了擦嘴,“我也正好有事要告诉你们,我这病也不打算这么养下去。几天不骑马这身子骨都要散了,下午就回去。”
谢蓬莱的手滑了,忙从桌上捡起筷子,“花娘,你这才见好了点。还是等去根再说吧。”
卢尽花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伸手打住几个人想说的,“就这么定了。”
和李素月陪着卢尽花收拾好行李和药草后,谢蓬莱看着花娘已经微微下垂的眉眼,柔声道,“你可说好的,今年都歇着罢。十一月的岁赐之后肯定要开榷,但你也得忍住了。”
“当年你在沙海城郊缩墙根哭时,没想到有一天还教起我来着。”卢尽花笑着看了眼谢蓬莱,“我知道。新三州镇抚使刚上任,底细还没摸清楚。伴君如伴虎,你在她身边也小心些。”
“师傅,那草药得每天煎一副。”李素月也不放心地提醒。
谢蓬莱后悔今天忘记给花娘再多买些糖果子,“一会儿出门,我再陪你买些零嘴儿。”
“那小畜生都替我抓好了药。”花娘拒绝了李素月的相送,只和谢蓬莱牵马出了门,“小畜生怕是几顿都没吃,早上让她给我配药时肚子在那咕噜乱叫。你去给她送点吃的吧。”末了她叮嘱李素月。
买了十多包果子后谢蓬莱还要再挑,手背被卢尽花按住,深郁的眼窝内绽出了然,“阿谢,真的够了。你送我到河边,我有话对你说。”
两人过了城墙便骑上了马,谢蓬莱骑着的五斗和卢尽花的坐骑非常灵契地并肩慢行,两匹马还不时在走动时互蹭下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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