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法师……唉,是朕误会了!只是法师,若真到了那个地步,这八千僧兵又能如何?”
慧开连连摇头,开口道:
“可是陛下,这八千僧兵,不擅军阵,便是全部交给陛下,也抵挡不住夏国大军啊……要老僧说,陛下想要护住家国社稷,唯有使边军归心,方有一丝生机!只可惜啊,边军忧心朝廷降罪,纵使陶太尉亲临,也无法收服边军!”
萧承眼皮一动,暗自琢磨了一下老和尚的话,口中试探道:
“是啊,不知法师可有什么主意?”
“陛下,老僧只是方外之人,又能有什么主意呢?老僧只是觉得,边军并非有心谋逆,不过是担忧牵连到自己而已,若是陛下能够证明自己的心胸,边军自然也就心悦诚服了!”
萧承闻言,心中已经了然,眉头一动,沉吟片刻,方才道:
“法师所言不错。既然如此,朕欲亲临邕州,颁旨免责,降服边军,以解国难!”
听到此言,慧开猛地抬头,看向萧承,做出惊愕之色。
“法师,请将全部僧兵,交予朕手。朕日后,可继续尊奉感业寺!”萧承正色道。
慧开收敛心绪,沉吟片刻,终于长叹一声,面露哀戚之色,跪倒在地,俯身一拜,道:
“佛家受萧氏供奉是因,如今为萧氏入世破解是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既然陛下执意如此,老僧唯有听命,以报萧氏供养之恩!”
萧承看着眼前戏颇多的老和尚,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连忙摆出一副大喜之色,连忙起身上前,扶起慧开,道:
“若是法师能够想通,当真是我云国之福,我萧氏之福啊!”
“陛下不需如此,此乃我佛门弟子该还之因果!”慧开一脸动容道。
慧开面露笑容,看着萧承,眼神深邃。
萧承一脸欣慰,心中却是骂起了老狐狸。
待到萧承车架远去,慧痴看向慧开法师,讷讷地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慧开法师朝身边一众僧侣挥了挥手,等到他们全部退下之后,他才看向慧痴,沉声道:
“方丈,想要问什么?”
慧痴闻言,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法师,为何,为何要将僧兵交给萧承?这些僧兵是我佛门根基,为削弱佛门,萧承必定会故意借着战场,将这些僧兵消耗殆尽!若是如此,那我之后还……那我佛门之后还怎么立足啊?法师,不能……”
见慧痴声音越说越大,慧开法师眉头一皱,猛地打断道:
“方丈,你执念了!”
眼见慧开法师面容肃穆,眼神凌厉,慧痴还没出口的话,顿时被堵在了嗓子里。
慧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连忙低下头去,持佛礼,低声认错道:
“阿弥陀佛,法师教训得是。可是……僧兵之事,是不是还要再议一议?”
慧开法师看着面露焦躁不安之态的慧痴,轻叹一声,心中更是忍不住泛起一阵烦躁。
性子外强中干,自视甚高,偏偏又没有与心境相对的能力,顺境桀骜自满,逆境慌张失措。
不过想到当初,是他自己特意挑选出慧痴的,也实在怪不得别人。
慧开法师强压下心中的不满,皱眉道:
“方丈,皇帝将感业寺的底摸透了。只要有了防备,这八千僧兵,如何是装备着强弓劲弩的两万禁军的敌手?”
“萧承如今,三方受敌。到了危急时刻,便是他再不警戒,也最起码会抽调走近半禁军,那时候不就是……”
“镇东将军石安,杀了我派去的弟子!”
慧开法师的一句话,立刻让慧痴呆愣住。
“什么、什么意思?”慧痴结结巴巴道。
“石安送来的木盒之中,是当初我送给他的佛珠。佛珠染血,这是与我决裂之意。”慧开法师脸上一沉,道。
“这怎么可能?石安是汪晓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怎么敢!”慧痴难以置信,连连摇头道。
慧开法师摇了摇头,道:
“到底是我高估了石安,本以为他平日极为崇信我佛,必定会助我等一臂之力。却不想他到底是放不下这满心的执念芥蒂,以及世俗家国之见。一涉及他国之事,便立时翻脸,不留余地!”
慧痴呆滞片刻,然后才面露颓唐,道:
“可纵使如此,法师将僧兵交出去,那将来萧承再追究起来,我们……”
慧开点了点头,道:
“虽然不知道萧承到底知道了多少,但看他这手段,只要渡过此劫腾出手来,那佛门只怕又要蛰伏数十年了!”
慧痴闻言,眼皮一动,突然亮起,猛地看慧开法师,略带着一丝期冀道:
“法师莫非,是有别的手段?”
慧开法师微微抬头,伸出双手,低声嘶哑道:
“老僧愿为怒目金刚,替我佛斩除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