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枫又指了一下跟在后面的两个侍女,询问:“二爷,可需留人服侍?”
“都退下。”封岌道,“日后居处没有传唤,也不用进来服侍。”
“是。”清枫颔首,“一会儿有解渴的茶饮送进来。”
说完,清枫带着两个侍女退下去。
寒酥慢步往里走,惊奇地打量着这间浴室。
如今还在正月里,外面数九寒天,整个山谷却温暖如春,而进了这间浴室,却又是更温暖了些。
一方玉石砌成的巨大浴池,在里面游水嬉戏也足够用。里面引来温泉水,水汽缭绕如仙境。红色的花瓣缀于水中,花瓣经温泉水的蕴染,让整个池子都沁着一股芬芳。
浴池的东南角摆了一张玉床,池中温度适宜的温泉水没过玉床,若人躺在玉床上,可自己调节池中水高,让水面完全没过身体,又或者让水低于玉床。
而在浴池的南边墙壁上,一个个惟妙惟肖的鲤鱼浮雕张着嘴,水柱高低错落地正从那儿引进池中。
封岌在长凳上坐下,望着寒酥。
之前几日都在赶路,路上说话有些不方便,如今真的只有两个人了,封岌拉住寒酥的手,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他身边。
寒酥望了他一眼,沉默地偎在他怀里。
重逢之后,他们会像老朋友一样闲聊。也会突然沉默下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享受这种静谧。
封岌将一个吻落在寒酥的额角,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寒酥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只是说:“有一点渴,等茶饮。”
寒酥转头望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看侍女还没将茶饮送来,她转过脸望向封岌,问:“我们能分开沐浴吗?”
封岌皱眉,显然没想到寒酥会提出这个要求。“恐怕不行,”他说,“我不觉得你有照顾自己的力气。”
寒酥垂眸,没坚持。她现在确实身上乏得厉害,伴着些并不剧烈却烦人的疼痛。
封岌琢磨了一下寒酥这样说的原因,他问:“身上的外伤在哪?”
寒酥轻抿了下唇。
封岌叹了口气,终究是忍不住说:“你这是何必?就算要假死躲开我,也不用故意设计在那个时候走,让我以为你是与北齐人拼命惨死。”
寒酥没吭声。
那日她并没有想过将计就计地死遁,她总是担心他在战场上分心,想着等他战事结束了,她再假死离去。只是现在解释也没用,反正她确实有假死的心思,没必要为那日辩解。
门口传来送茶饮的脚步声,两个人的对话刚好也暂时停下。
寒酥抬头,却见进来送茶饮的人是翠微。
“你好好养着身体,将身体养好了再来我身边。”寒酥说。
翠微点头,她对寒酥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托放在桌上。她转身欲退出去,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过头对封岌说:“我们娘子那日没想用假死骗人,被人救了之后昏迷了小十日,差点没救回来!”
封岌立刻转头望向寒酥。
寒酥有些无奈地看了翠微一眼,翠微立刻转身往外走。她知道自己多嘴了,可是不希望别人冤枉寒酥。
寒酥眸色柔和地望着封岌,说:“不说以前了。”
封岌再一次问:“外伤在哪?”
因为她不想让他看见她身上的伤,所以这段时日他想帮她换衣时被她拒绝?刚刚又提议想分开沐浴?
寒酥知道瞒不过,她低声说:“背上。”
封岌伸手来解寒酥的衣裳,寒酥配合地抬了手。外衫和中衣尽数褪去,寒酥身上只有紧贴在身上的小衣,玲珑有致婀娜尽显。可封岌现在明显没心情多想,他起身绕到寒酥的背后。
望着寒酥后背上的疤痕,封岌愣住。
这些年,封岌在战场上受过不少伤。纵使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他还是能从寒酥后背上的疤痕一眼看出当初的伤口有多深。
落在她后背的这一刀几乎能将她腰斩!什么内脏被外力撞击?恐怕是内脏真的被砍伤。
寒酥转过身来,去拉他的手,她柔声说:“已经不疼了。”
封岌偏过脸去藏眼底的一点湿,沉声道:“长舟这个没用的东西。”
寒酥往前一步,纤细的手臂贴着封岌的腰侧穿过去,抱着他的腰身,她在他的怀里扬起脸来,踮着脚尖亲一下他的下巴,说:“真的没事了。不提以前的事情了。”
她再说:“我有些乏,不帮我了吗?”
她环过封岌腰身的手,指尖在封岌的后腰轻轻勾了勾。
封岌压下心疼,低下头来,伸手绕过寒酥的腰身,解开她小衣背后的带子。然后再解去她下面的衣服。他扶着寒酥往浴池走去,叮嘱:“池边滑,当心。”
走到浴池的阶梯处,封岌立在池外扶着寒酥,送她下水。随着她逐渐走近水中,他不得不弯下腰搀扶。池中砌着高低不同的坐凳,寒酥寻了个高度合适的玉凳坐下来。
池中水因为寒酥的进入,而划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逐渐向外扩散。
封岌望着那些缓缓散去的水波,仍有些恍惚。明明与寒酥重复已经十来日,可他还是有一丝不真实感。
她真的回到他身边了?
他的目光随着向外扩散的水边而动,直到目光追随着水波直到池边。他立刻抬眼,去看寒酥,去确认她还在不在。
寒酥正眼底蕴笑地望着他,她说:“您还不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