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岫靠在徐逢玉身上,静静地听着他胸膛传来的一下又一下清晰有力的心跳,目光落在茶几上冷棕色的眼镜上。
她近视600度,平时都是戴隐形,在家的话才会戴回框架眼镜。
徐逢玉手腕搭在桌沿,冷白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眼镜腿,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痞气。
一如五年前。
那时宁岫去送酒水果盘,一推开包厢门震耳欲聋的嬉闹声瞬间袭来,她低着头,脸色很淡,对这一切并不感兴趣,只想送完东西就出去。
几个公子哥坐在沙发那说笑玩闹,其中一人手忽地一挥,打下她的眼镜。
刹那间,宁岫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想捡回眼镜重新戴上,却找不到在哪,渐渐变得无措起来。
想壮起胆子像这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求助,耳边却传来不小的嘲弄声。
“阳子,你把人家小姑娘的眼镜打掉了,还不赶紧帮忙找找?”
“是啊,没看到她都快哭了吗?小心别被人赖上了。”
她看到那个被叫阳子的男人似乎往另一人身上踢了一脚,笑着骂了句去你妈的,然后掏出钱夹。
一叠红色钞票如点燃的鞭炮一样,从她的头上洋洋洒洒地落下。
那个男人嗤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很重的嫌恶:“赔你的,拿了钱赶紧滚!”
无措逐渐转为屈辱。
宁岫攥紧身侧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泛紫,没应一句话,蹲下身继续找她的眼镜。
其中一人看到她蹲在地上不是在捡钞票,而是在找什么东西,讥讽声变得更大:“阳子你完蛋了,人家看上的不是你的钱,是你这个人哈哈哈!”
宁岫深呼了一口气,只当做没听到。她现在没有能力为了一份尊严,去和这群家世显赫的公子哥作对。
一时冲动,不知道后续会惹来多少麻烦。
她赌不起,承受不起。
倏地,一道修挺的黑影挡在眼前,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
冷冽的烟草味冲破包厢内浓重甜腻的香水味来到她的鼻尖,让她得到一瞬间的喘息。
一声漫不经心的嗓音落在头顶:“拿着。”
宁岫抬起头,眼前被蒙上朦胧的磨砂玻璃,但她能确定是他。
她急忙地扶着墙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眼镜,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细白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一股酥麻感极快地流向心脏。
她飞快地掩下心里异样,重新戴上眼镜,打算立刻转身离开。
却见徐逢玉极轻地笑了一下,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她,唇角挑起一抹吊儿郎当的弧度。
他说:“你不戴眼镜的样子也很好看。”
带着金属质感的嗓音轻飘飘的,却猛地打在所有人心上。
空气一瞬凝滞。
宁岫在离开包厢很久之后,精神还是恍惚的。
一道低沉懒散的声音落在耳边,将她拉回现实。
“想什么呢?”徐逢玉捏了一把她白嫩的手心。
宁岫抬起眼睫看他,男人下颌线清晰锋利,眉骨高挺深邃,给人一种冷冽的压迫感,但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却含着笑。
对着她含笑。
他也是爱她吧,不然怎么会对她妈妈那么上心,在背后默默安排好一切?
对她隐瞒他和朱槿见面的事,或许是怕她多想。朱槿那样优秀成熟的女人都说无措,遇上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而徐逢玉作为她从小认识到大的朋友,去帮忙也无可厚非。
她不是一直最清楚吗?
徐逢玉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下,藏着一颗比任何人都要正义热忱的心。
宁岫白皙的手抓上他黑色的浴袍,身子稍稍往上,亲了他一口。
但终究还是抵不过脸皮薄,没有吻上他的嘴唇,只落在他淡青色的下巴上。
短硬的胡茬碰上女孩红软的嫩唇,极快地在她身上激起一阵战栗。
徐逢玉眼神一黯,捏住她的下巴,强势地将这个吻移正。
时间彻底进入深夜。
*
两天后,宁岫突然接到辅导员的电话,要她去一趟学校,说是她档案的问题。
宁岫觉得奇怪,实在想不出她的档案能出什么问题,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正好她给面试那天换号码的女生买的礼物到了,拿去学校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