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君去世后,她曾在马尔地夫住了小半年。
以前听别人说分手是件很痛苦的事,很多人花好几个星期,甚至好几个月都走不出来,每天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浑浑噩噩,她还不信。文扬拒绝她的时候,她虽然也很难过,但也不至于到心如死灰的地步,所以她一直不能理解,只是分手而已,又不是割肉,怎么可能痛不欲生。
直到失去纯君,她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是天崩地裂,眼前一片漆黑。
那些天她躺在床上,浑身无力,既睡不着也不想起来,脑子里空落落的,提不起精神干任何事,整个人都废了。夏雪域别说来看她,连个电话短信也没有,最焦急的反而是林维亚。据说林维亚和夏雪域汇报情况的时候,夏雪域盯着手里的工作,除了一句“你带她出去吧,什么时候她脑子清醒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便再没多说一个字。
林维亚接到这样的指示,一开始也毫无头绪。他对旅游一窍不通,不知道带她去哪儿,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她也不说话,只是摇头。
“所以你为什么会选马尔地夫?”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小夜灯,橘黄色的暖光照出落地窗前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林维亚抱着她,躺在对着夜色的单人沙发上,x小姐枕着他的肩膀,左手松松地搭着他的腰,睡眼朦胧,一副事后的慵懒模样。
“你不会是在网上搜什么最适合度假的场所,马尔地夫第一个跳出来,你就选了它吧?”虽然是猜测,但凭她对林维亚的瞭解,感觉很可能如此。
x小姐洗过了澡,吹干的头发还有些毛躁,林维亚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眼神温柔地就像今夜不曾出现的月光。
“不是。”他浅浅地微笑着。
“那为什么?”x小姐懒懒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句疑问。
“因为您很喜欢大海。”
林维亚回忆起很久以前,x小姐游学第一年,他们在伦敦,从小没出过家门的x小姐第一次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她新奇地逛着伦敦的大街小巷,去了博物馆,看了大教堂,还听了古典音乐会。她把周边能玩的地方都玩了一遍,最后对他说,她想去看海。
“我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带您去了伯恩第斯,您还记得吗?您跑得太快,那天人很多,我们差点走散了。”
x小姐当然记得,当时她把鞋脱了丢给林维亚,就像坐了十多年牢的犯人终于被放出来,欢呼雀跃地奔向沙滩。
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潮水涌向岸边,堆起泡沫拍打着她的脚踝,从未有过的新鲜感觉让她畅怀大笑,跟个小孩子一样沿着海岸放肆奔跑。
“我记得,我还在海边的小店里吃了霜淇淋,结果吃太多闹肚子了。”她想起那时的情景,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是不是从那时候起你就不给我买霜淇淋了?”
x小姐游学期间,日常花销都是林维亚负责,他还负责每天买菜做饭。虽然x小姐是主人,但平时也不是想吃什么零食就能吃到的,林维亚不一定给她买。
“夏天不是买过吗?”林维亚失笑,感觉被冤枉了,“堆得一冰箱都是。”
“冬天就没有了!”x小姐反驳。
“冬天不能吃霜淇淋。”x小姐肠胃不好,冬天再吃霜淇淋肯定会肚子痛,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她。林维亚对控制她饮食这件事立场非常坚定,不会因为喜欢她就放任她乱吃东西。
x小姐喷笑出来:“你们怎么都跟我家长似的,都喜欢管我。文扬也是,一天天的,不许我这样不许我那样,不让出门,把我关起来学习。”
听到文扬的名字,林维亚脸上的笑消失了,眼神瞬间落寞,眉宇间笼罩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x小姐说完才意识到刚刚那话有些煞风景,她跟林维亚好不容易和好如初,提别人干什么。她想着转移话题,眼睛瞥见林维亚胸口上早已癒合的刀伤,叹了口气,伸手触碰那道疤痕。
“对不起……我气上头的时候下手就没有分寸,那天刺了你一刀,一定很疼吧?”
“不疼,早就不疼了。”林维亚轻声说,嘴唇贴着她的额头,仿佛在安慰她,希望她不要内疚。“我属于您,您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他握着她的手,虔诚地放在唇边吻了吻。
x小姐支起身子,怀疑地看着他,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你不会有受虐倾向吧?”
林维亚倒是认真想了想,告诉她:“没有。”
“那我脾气这么差,还有暴力倾向,你也忍得了?”x小姐说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低头鬱闷地戳他胸口。
“您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如果发脾气一定是因为我不好,我怎么会怪您。”林维亚真心实意道:“再说森田先生的事也是我有错在先,害您失去所爱之人,您责罚我也是应该的。”
x小姐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一片赤诚,爱意满泻,叫人心都为之化作一滩春水,感慨万千。她垂下头伏在他胸前,闭上眼睛。
“说吧,你有什么愿望,就今天一天,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没有什么愿望。”他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陪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保驾护航。
“真的没有?你再好好想想,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林维亚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过了许久,就在x小姐快要睡着之时,他犹豫着开口道:“我想……听您唱歌。”
“啊?”x小姐一下惊醒,睡意全无,“唱歌?你怎么想到这个??”
林维亚把脸偏向一边,耳根红了,“因为您给文先生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