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派人来接我了，你知道，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叫他们把你绑回去。”

“……您是在开玩笑，对吗？”

爱丽丝头靠着玻璃窗，看着车窗外的树木纷纷从眼前掠过，心不在焉地和驾驶座上的男人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路上太无聊，两个人都不说话总觉得很奇怪。

“开玩笑的，你一路都不说话，我很无聊。”她无精打采地说。

她开始怀念起以前某个经常在自己耳边叨叨的男人，同样是亚裔，葛城一张嘴可以从早到晚说个不停，而林维亚则完全相反，几乎可以用沉默寡言来形容了。

“你还喜欢她吗？”冷场的时候，总要有人先找个话题。爱丽丝耐心等了一会儿，林维亚却还是像木头一样没有反应，她便不高兴了。

“难道你开车的时候不能说话，不然会撞到路边的牛、马或者电线杆？”

林维亚淡淡地叹息一声：“不，当然不是，您想说什么都可以，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和x小姐都习惯了安静的环境，虽然x小姐偶尔也会抱怨他无聊，但那都是在她暂时没有工作要处理的时候，而这种时候通常很少见。

“她迟早有一天要跟文基里昂结婚，就算不是文基里昂也会是别人。”爱丽丝的眼神落到他脸上，想看出点端倪，但最终什么也没找到，这似乎跟她一直以来的猜想不太一样，“你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吗？她嫁给谁你都不在乎？”

“那不是我能决定的，选择谁都是她的自由。”

林维亚双手握着方向盘，因为爱丽丝的一番话，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海湾，虽然前一天风雨交加，波涛汹涌，但到了第二天，一切都归为平静，乾净透明的海水一层层地拍打着沙滩，蓝绿色的水波倒映出浅湾的珊瑚和彩色鱼群。

她的呼吸和轻柔的海浪交织在一起，纯粹得就像一个梦。

「林维亚，不要离开我，永远，永远都别离开我……」她用指尖描绘着他的眉眼，深深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那曾经充满了爱恋的眼神，在后来的某一天，彻底转变成了愤怒，怨恨和心痛。

寧静的海浪变为震耳的惊雷，闪电的白光下，她用水果刀刺中他的肩膀，他的心也如同被冰冷的刀尖捅穿，痛彻心扉，伤及骨髓。

「你给我滚！滚啊！！！」

她绝望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也在他们之间，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痕。

林维亚脸上一惯的沉静出现了波动，他从回忆中剥离，轻轻摇了摇头，“我没资格喜欢她。”

不仅仅是主僕关係的限制，还因为他害死了森田纯一。

就像x小姐对纯君的愧疚，让她无法放任纳西索斯不管，他对x小姐也有愧疚，这份愧疚令他失去了喜欢她的资格，也扼杀了他们在一起的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考虑做我的助理？”爱丽丝又问。

“爱丽丝小姐，我觉得您可能搞错了两件事。”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儘量用温和的语气跟她说明：“第一，恋人和助理是两个不同的身份，没有直接关係；第二，我不能和主人相爱，不代表我就要辞去助理的工作。”

虽然爱丽丝和x小姐同龄，但在他看来，爱丽丝要比x小姐幸福的多。因为被玛丽莲宠爱，她的生活无忧无虑，逛街、购物、旅行、修学，她可以做任何她喜欢的事，不用面对残酷的世界。

也正因如此，她才那么单纯，说出的话才那么孩子气。

汽车停在安卡拉机场的入口处，林维亚已经看见几个黑衣保镖向这边赶来——想来应该就是爱丽丝说的，玛丽莲派来接她的人。

他下了车，绕到副驾驶给爱丽丝开门，就像对x小姐一样礼貌周到。

“请您路上注意安全。”

最后将行李送到她手边，林维亚对她微微頷首。

“喂！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一定会比她更重视你！”爱丽丝扁着嘴，语气更伤心了，“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啊！”好到让他那么死心塌地，对自己无数次的示好视而不见。

林维亚开车门的手一顿，按在门把手上。他想了一下，先是一垂眸，然后抬起头，依然是很淡的微笑，表情却坦然了很多。

“爱丽丝小姐，我相信您完全有能力找到一个比我更优秀的助理……或者说是，恋人。”

“而我的主人，在十三年前就已经将性命託付给了我。”

“即使那不是爱情，即使到最后我什么也得不到。”

“我也从不后悔。”

也许爱丽丝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的使命，他的归宿，他唯一能回去的地方，至始至终，就只有一个。

……

“等等，你知道……我们小姐是俄罗斯现任总理儿子的未婚妻吗？”

“哦？”萨沙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似乎对这个关係很意外。

叙利亚政府军之所以一路高歌猛进，就是因为他们有俄罗斯在背后撑腰，如果他能拿x小姐当筹码威胁到俄罗斯，那政府军就会变得不堪一击，比给多少军火都管用。

他手上的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萨沙脑中闪过无数疯狂的计画，就在他闪神的那一瞬间，额头的血珠滚进眼睛里，人的眼睛在进入异物时会本能地想去揉，萨沙握刀的手松了一下，仅仅只是一下，一秒鐘不到，就让x小姐抓住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