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艰涩开口:“如果城破,你护送殿下回西北吧。徐徐图之,总有重整河山的一天。你记住,他不能死,不能有丝毫意外,如果宁王出事,如今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作徒劳。”
“大帅!”厉风跟了她许多年,从未想过会有一日交代身后事,不由心头悲恸,“咱们在北线吃着沙子长大,面对恶狼毒蛇从不畏惧,外面这群小碎催算什么东西。打开城门出去跟他们硬干一场,谁怂谁是孙子!”
夏枫被他逗得笑了笑:“你说得对,萧敬就是个龟孙子。赶紧带宁王殿下走吧,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给萧敬当孙子去。”
“属下生来穷苦命,没那福分。”厉风说完从她手上接过昏睡的萧明忱,大步离开。
夏枫站在军帐外,一直目送马车在视线中消失,将拎在手上的头盔仔仔细细戴好。
连续八天丧心病狂的猛烈进攻,青州军亦是疲惫不堪,象征着萧敬皇位名不正言不顺的明黄色大旗在城墙下挥舞得摇摇欲坠。
搭上城头的云梯车不知翻了多少,仍有源源不断的人前赴后继。
随着日暮西斜,烈火将四面天幕染红,此一战过后,寿州城外十里的树林草木将全部化为灰烬。
随着一声喝令,敌军久攻不破的城门缓缓打开。夏枫策马扬鞭,持长戟率先冲出城门。她身后跟着无数寿州军精锐将士,众将如同一柄利刃,径直插入敌军内部。
夜幕降临,其余三边城门相继被攻破,双方在城墙处战作一团。将士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来自敌人的刀枪剑戟,誓死捍卫百姓安危。
即使经过了数天损耗,敌军数量也远在寿州军之上,黑压压一片冲上来,置身其中的将士很难压抑住心中天然的恐惧。
夏枫猩红的披风染满鲜血,她如同一杆帅旗,一尊标杆,不动如山地坚守于两军阵前。
山林中冲天的火光将阵前照亮,寿州城外,在夜色下铺成了一副人间地狱。
天光泛白,这场鏖战没有丝毫结束的迹象。
寿州军经过一年的磨砺,略有脱胎换骨之像,他们坚守阵前,虽筋疲力尽,却势必要与敌人拼杀到最后一刻。
夏枫抬手抹掉溅了满脸的鲜血,一夜砍杀,不见丝毫疲态。但她自己深知,此刻的寿州军已是强弩之末,如若一直不能找到突破口,寿州将彻底沦入萧敬之手。
敌军源源不断,其中甚至混有少数羌人,要在万军丛中找到中军将台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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