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指挥使府,她却没急着去寻人,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昨天夜晚放花灯的小河边。
有几个女孩子在河边的青石板上洗衣服,伴随着阵阵捣衣声,有说有笑。粗布麻衣,应当是附近村民或小商户家里的女儿。
夏枫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一个女孩子回过头,咧嘴笑起来,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天真烂漫。她常年冰霜凛冽的眉弯了弯,对小姑娘露出点吝啬的笑意。
王傅是王家人,虽好色,治理一方却算条条顺理。
寿州勉强政通人和,多年来远离战乱,百姓得以在乱世中求得一方净土。夹缝中耕织务农,繁衍生息。
短短几天相处下来,她一直觉得宁王殿下是一朵温室里的娇花儿,吹不得风,淋不得雨。
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王傅那狗屁比喻用错了人。
萧明忱这朵娇花开在地狱边儿,妖冶美艳,沾满鲜血。
谁也不知道皇宫里死过多少人,萧明忱在死人堆里活着长大,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一环扣一环的算计,精准无比的预料,这一局棋,宁王殿下赢得漂亮。
夏枫就着河水仔细洗净匕首上粘连的血迹,冷冷寒光映出她英秀的侧颜。
盛京也好,天下也罢,这场棋局纷乱复杂,背后藏了无数只眼睛,谁都想插一手搅弄风云。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宁王绝非良善之辈,入京救人也绝非仅为了自己一片色心,只是……
夏枫站起身,眺望远方城墙。寿州地处中原,与萧瑟的西北大不相同。秋风拂过,树木黄绿相间,并无多少枯败之象。
整个下午,城中安安静静,无任何意外发生。河岸边洗衣的女孩子走了三波,剩下的几个陆续呼朋唤友归家吃饭。
王傅死了,寿州城一点乱的迹象没有,只能说明被人迅速控制住了。寿州五万厢军驻扎,事先没有万无一失的准备不可能这么平静地接手。
而事先预料到王傅会死的人,只有两个,萧明忱和严林。
夏枫验证了猜想,决定先去找严林,不信这厮敢不老实交代。
指挥使府,严林忙得团团转。先是紧急处理了一批王傅身边的老人,又切断盛京与寿州的联络,还要安抚各将领。
终于找到坐下来喝口茶的功夫,刚长呼出一口气,严林忽觉脖颈一凉,冰冷锋利的匕首抵在颈前,吓得气都不敢吸:“夏,夏将军。”
夏枫瞅他这要把自己憋死的没出息模样,嫌弃地把匕首拿来。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敢耍花样,”她故意停顿片刻,匕首‘哆’一声扎入桌案,“我可不是对每个人都跟对宁王那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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