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簪星像吸血鬼戳在明晃晃大太阳底下,萎靡又困顿地等公交车,散发着半死不活的颓废气息。
临近开学,她正扒拉着暑假作业愁眉苦脸。那位预支了相当多报酬的工具人终于联系她,去开房,写作业。
她高三前的暑假充实又空虚。
写作业是不可能写作业的,每天先睡十个小时这样子;之后在家吹空调看书打游戏,极偶尔和方童她们在日落后相对不那么酷热的时间出去玩。
看书算是她持续多年的低成本消遣活动。无论身在南美洲还是东西欧,有本薄书就能进行。
看右半边时左侧卧,看左半边就右侧卧。有时双手交迭垫下巴趴着看,有时翻身举直了书仰着看。待幡然醒悟要爱护眼睛,再一骨碌爬坐起来。
她会顺便检查一下丢在枕边的手机。云亭时不时给她发消息,说在北京陪阿婆就医,进度如何,大概多久回去。
若非如此,她都要疑心他要赖账跑路。
从冷气森森的罐头里头被倒出,廖簪星站在太阳底下打了个喷嚏。盛夏黏腻燠闷的空气无缝衔接紧贴上来,将每个毛孔都堵上,稍一走动就在皮肤上摩擦出汗。
今天泊川有40度。虚假的七月流火,八月还是这么热。
从公交车站走到酒店建筑荫凉的距离,T恤腋下已经溻透,被牛仔裤包裹的后腰也感到汗湿。
敲开房门,云亭见到她明显眼睛一亮。嘴唇嚅动还未说什么,下意识接住她丢进怀的书包。
“喏,作业。你先写着,热死了我去洗个澡。”
“……好。”
是要做的意思吗?
34天没见到她了。云亭一手提起书包肩带,一手缓缓按住胸口剧烈的心跳。
死寂的机器被重新点燃,轰隆隆的履带开始运作,生产出甜腻得发涩的情绪。
他本来想着,她不喜欢他,姆妈又要他转学,大不了、大不了就……
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结束,隐约听到她在哼歌,无意义的欢快曲子。花洒被打开,密密的沙沙雨水冲刷在墙壁地面和少女胴体上,几乎盖过她舒服的叹息。
他的心被无数次猛然拽摔下去,又无数次轻飘飘捻托起来。
云亭紧抿着唇,身体诚实地在桌前坐下。拉开廖簪星的书包,开始代写作业。
大概是他误解了。出浴的廖簪星浴巾好端端地系着,无需他提醒就自己吹头发。水珠偶尔被吹落他身上,她便站远了些。
没有以往的性暗示,也没有捣乱摸他,或是在他手背上画星星。
如同春末夏初发情期似的那段日子已经结束。
她丢他一人奋笔疾书,自己则舒舒服服栽进被子里,在空调屋里美滋滋卷了个茧。
“加油写哦,暑假作业有点多,之前的次数应该都要抵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