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末末在她对面坐下，“和你一样吧。”

简单而又有些生疏地交谈，两人互相知晓了近况，姜西瑶如愿成为了一名医生，许末末则进了娱乐圈做了一个小演员，五官因为经纪人的要求动过一些，所以当年和她很熟悉的姜西瑶也一时没能认出她来。

说完这些，便没了话，长达八年没联系，从前再好的关系，总归是生疏了，一问一答像是在公事公办审问对方。

姜西瑶端起冰摩卡喝了一口，然后许末末单手杵着下巴，脸上带着一丝姜西瑶看不懂的从容礼貌的微笑，“既然丢下我们所有人离开了那么久，为什么现在又后悔，回来呢？”

许末末的这一句话让这场重逢的气氛尴尬到极点。

许末末的语气分明是在谴责她的离开，也在责怪她突然回来。

姜西瑶只能咽下那口顿觉无味的液体，掩饰地笑，“出差，顺便来看看，明天就会离开。”

“哦，只是顺便？我还以为你当年离开，就永远不会回来了呢。”她的话里满是讽刺，姜西瑶有些坐立难安，“为什么要回来呢？我们好不容易才忘了你。”

姜西瑶实话实说，“当年，确实是不打算回来了。”

“所以你这次回来究竟是为什么？那个人吗？那既然回都回来了，不去见见他吗？”许末末冷笑，盯着她，在等她的答案。

自从回到西城，许末末是第一个提到他的人，他是谁，不言而喻。

她还没有回答，许末末笑了笑，继续道，“如果你想见他，我现在就可以把他叫过来。”

姜西瑶握杯子的手一顿，察觉到许末末话中隐藏的微妙意思，她表情有些失控，眼神有点飘忽，她猜测，“你和他……”

还没等她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许末末就迫不及待用肯定的答案打断了她，“对，我和他在一起了，这八年一直是我在他身边陪着他，不久后我们就会订婚，然后结婚。”

姜西瑶听着，如鲠在喉，挤出个笑容，“嗯，知道了，恭喜。”

她的反应让许末末情绪崩溃了。

“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了，你不知道吧？姜西瑶，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沉迷学习，又天天因为万崇缠着你所以表现得很烦，你那段时间总是状态不对，我作为朋友很体谅你，常常安慰你，可你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根本没有关心过我，你知道高叁的时候我家出了件大事吗？我爸因为被人欺骗炒股挪用公款差点跳楼，是万崇帮了我们一家人，即便我知道他帮我是因为你，可我还是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他了。高叁你和他闹别扭那段时间，并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痛苦，他因为你有多痛苦，我就有多因为他痛苦而痛苦，这一切，你都不知道。”

“我到现在都记得他守在你家楼下的夜晚，记得他因为你的冷淡而生吞的眼泪，记得他一次次喝得大醉时一遍遍叫着你的名字，可你从来不肯看他一眼，他以为高叁结束后能和你长长久久，因为那一点点渺茫的希望赴汤蹈火乐此不疲，最后呢，你最后给了他希望，又亲手打破了他的希望，你知道你离开后他是怎么过的吗？”

许末末说到这里哽咽了，她停顿一下。

“你知道你的离开给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你知道他当初因为你失去一条腿成为个残废断送了成为运动员的梦想，还因为失去你而患上抑郁症，情绪低落，失眠狂躁几次控制不住自己差点死掉吗？你知道他爸爸也在那期间去世他有多痛苦吗？我后来真后悔在你第一次逃跑时告诉他你的去向，一切本该在那时候就结束了，或许那时候结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他什么都没有了，却还是没能留住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当年对你那样好，为你改变那么多，为你断了一条腿，甚至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都始终捂不化你铁石心肠的心，你现在又后知后觉回来做什么？他断腿，为你失去了什么？你不在意。你的离开，又让他经受了什么样的痛苦，你不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许末末的情绪渐渐平复，眼里还有泪花，语气是在哀求，“原本那样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万崇，在你走掉后活得像个要死不活的行尸走肉，我好不容易才让他重振旗鼓活过来，他可以忘记你的，你既然心不够坚定，就不该回来，更不能去招惹他的，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再那样折磨他了。”

不知何时，姜西瑶的手无措地扣着指尖，她颤抖着睫毛，强忍也还是忍不住眼泪。

她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