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
司熏从噩梦中醒来,他梦到太多高中时期光怪陆离的片段,其中掺杂着大部分的现实记忆与虚假妄想,给人一种眩晕的不适感。、
那种感觉很糟糕,作为旁观者蛰伏不住的妒意,他清醒时不会被笼罩控制的、最轻蔑的心理行径。
他下意识地起身,打开床头灯,睡衣颜色变深,身后已沁出层薄汗,他晃了晃头,试图将遗存在身体里的感觉离心抛出,最后决定去洗个澡,洗净不安,用冷意浸透躁动的感觉。
房间门打开,周弥音正从浴室出来,她像是没意料到作息正常的他会在凌晨两叁点的时间开门——他们虽然是室友,但是由于两个人的作息相差甚远,司熏课业繁忙,在搬离上一家天花板坠落的公寓住进司熏隔壁后,这还是两个人在家里客厅以一个接下来无所事事的状态会面。
司熏很快注意到她受伤了,因为她只用了浴巾轻薄地围住了自己的躯体,裸露出的左手手臂和腿部不一地缠上了纱布和医用外贴。
一张干燥温暖的宽大浴巾裹上了她,随即脚下腾空,她被司熏环抱起来——他191的身高这么做是轻而易举,她闻到了那块灰色浴巾上他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怎么受伤了?”司熏不带情绪地低着头问她。
“噢……路上遇到了抢手机的人,我一时之间没站稳,摔了。”太近的距离,周弥音不敢抬头和他对视,露出的那只受伤的手轻轻扯住了司熏胸前的衣服,以不至于完全靠贴在他身上。他的手掌结实有力,隔着一层纤维传过来源源不断的热量。
“我没事,是我朋友非不放心,要我去医院包扎,这下好了,等了五个小时医生,五分钟就包扎好了,所以回来得有些晚。”
司熏把她抱到床边,回自己的房间取了医用箱折返,他半跪在床边给她重新上药:“家里不就有一个免费的现成医生,不用等时,也不用缴费,随时复诊,为什么不找我?”
解开因为淋浴微微弄湿的绷带,看到里面的擦伤不是很严重,司熏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擦伤的地方还是注意还是不要碰水了,我给你重新上层药。”
“对噢。”周弥音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司熏熟练地给她上药。
“嗯?”他抬头等她的下文。
周弥音露出懊丧的神色。
“我都忘记你是医生了,我很心疼我的钱包。”
司熏对于这个回答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我以后可以找你看哪些病呀?”她问。
“我主要研究心肺方面,这学期辅修了营养学,但其实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他用手握住了她的脚踝,被他摸过的地方就像发烫一般,让她不由得条件后缩了一下,他又贴近检查了一番:“还有一点轻微的扭伤,这几天也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司熏。”周弥音叫他。
他将处理用具放回医用箱里,没有打算继续久待,正准备提着离开,听到她喊他,回头等候她的话。
“谢谢你,你真好。”她笑着坐在床边,身上披着他的浴巾,又问:“浴巾需要拿走吗?”
“不客气。”他突然想起他原本起床是为了洗澡的,但此时此刻,心境已恢复从前:“不用,我有备用的。”
“那晚安!”
“晚安。”
司熏和周弥音不温不火地当了半年的合租室友。
和他住在一起实在是太令人放心了,她只用每个月按时给他转当月的房租,房东、维修……诸如此类的事一律都不用管,让租房初期就踩了许多雷的周弥音安全感满满。
两个人平时要忙的事情都很多,司熏忙考试、论文、临床实习,大部分时间泡在图书馆和诊所;周弥音需要交设计作业、跑策展,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采风学习,经常跑到隔壁国家美名其曰研习实则旅行。
不过他们住的公寓离学校很近,所以经常会回去午休或者一起吃个饭。
周弥音的厨艺一般,通常是司熏掌勺。
这间公寓有叁个卧室,司熏住在主卧,周弥音住在采光好的次卧,还剩一间房一直空缺无人。
“这间房一直没人住进来啊。”周弥音咀嚼着嘴里的红虾,又喝了手边的冰柠檬苏打,想到这间空房,还是忍不住问了,如果是因为她的原因所以迟迟不招新的室友,她应该主动提出承担这部分租金。
“合租太复杂,遇到品行不好的室友就不好了。你和我平时又太忙,没时间处理这些事。”司熏递过去一盏布丁,猜出这是中央街区新开的那家烘焙店的手笔,上次路过还排着长队,她欣然接回桌前开始品鉴。
周弥音点点头,也觉得他说得对,想着下次转租金的时候多转一些过去。
“好吃。”周弥音满足地收回勺:“今天我来洗碗吧。”
“一会下午不是要出门见朋友吗,你去化妆吧,多点时间去准备。”司熏从她手中接过碗:“下午在亚马逊上订购的洗碗机就到了,回头我教你用。”
“好——那我去咯。”
“嗯。”
今天算是半个小组庆功聚会,他们结组做的项目差不多快要成功结项了,组里的成员整理出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晚上,约着去新开业的酒吧小酌。
周弥音不是很喜欢太有烟酒味的喧哗场所,但看在她算整个项目带头主理的份上,还是尊重辛苦工作几个月的“staff”们的意愿,同意了这场邀约。
学美术的有学的学造型、有的学设计,学造型的不知道,但学设计的她们明显都有些精神状态欠佳,上个月月底,一行五个人每天晚上回去都像被吸干了精气,走在路上都得被多光顾几眼,每天在工作室里不是赶进度就是躺尸。
今天也会被光顾多几眼:整组除了周弥音和另外一个金发女生,每个人的头发都异彩纷呈的,被极光绿和烈焰红夹着,最不显眼的人变成了她俩。再加上独具一格缺斤少两又拖泥带水的穿搭,她在其中就更是显得格格不入了——虽然她已努力穿得不似平常,但出门时司熏还是像平常一般无动于衷地递给她一把伞说今晚要下雨……从这种平平淡淡的反应上来看,可能确实没有她想象当中的效果好。
她在路上又悄悄抹了更深颜色的口红。
新开业的酒吧酒水50%off,还没到点就落座满了人,他们订的座位在离舞池音响远的角落,酒还没上,几个人觉得无聊,买了一副纸牌,说要先热热场。说是新游戏,但其实也就是真心话大冒险。
周弥音玩牌运气好,几局下来光是看她的朋友们去隔壁卡座或者舞池惊险冒险了,又连了几局,大家关系好玩起游戏来都不太顾及面子,一轮真心话又让在座几人底裤都不剩了。
他们最后选了转酒瓶这种更随机又可操控的事件,所以,当黑漆漆的科罗娜洞口对准她时,周弥音听见周围人满意地鼓掌欢呼——看来幸运女神也会有被强ban的时候。
“你喜欢的人是谁?”转瓶子的朋友看向她。
“一边去……问这种没有水准的问题……mia最激烈、最难以忘怀的一次是什么时候?”有人打断了问话的人。
已经习惯了之前他们问题的尺度,此时此刻大家都面色各异地等着她的回复,她低头喝完手里的威士忌酸,盐味在舌尖泛起,她回味着:“高中。”
“具体点么,高潮了几次,和谁,你好不容易才输给我们一次,多说一些,求求你。”
“……”周弥音想了想,还是回:“我可能会选择喝酒。”
“你详细说说,我明天就让kevin去录《****》。”一段特别擦边的舞蹈,话音刚落大家又开始起哄,说着就要掏出手机说已经准备好了。
周弥音不想破坏了气氛,摆了摆手,放下手中的酒:“高中是指在中国那段时间,你们不认识是谁……我的同班同学,那次是……有点一言难尽,但那是(高潮)次数最多的一次。”把这种事摆在台面来说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即使摄入了酒精她也尽量含糊了一些地方的说辞:“应该我把人家睡了,有点耍无赖的,总之起因和结果不是我想的,但是过程……我算是很享受吧,因为用药了。”
“我以为这种药在中国是违法的,等等……你给对方下药了?”
“我天,今晚最劲爆的消息。”
“不是……我俩都,不是我,这解释起来很麻烦……”
“所以用药了之后真的很爽吗?我从我男朋友房间里偷了瓶催情饮料,上次说带给你们看来着……找不着了,我放桌上,谁给偷喝了??”
又是鸡飞狗跳一阵乱找,直到周弥音看了看自己刚刚为了掩饰尴尬随手拿起来的那半瓶没喝完的怪味饮料:“……”
“卧槽。”她久违地蹦出一句国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