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女孩听见了女孩促狭的笑声。每次听到班长大人的这种笑,林星洁就觉得像是有羽毛在挠手心似的,浑身不舒坦。
“而且,既然向阳他今天过得这么辛苦,你不更应该好好补偿他吗?”
“你在说什么?”
“呵呵,男孩子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东西,你还不清楚吗?你们俩热恋期的时候,类似的事情没少瞒着莲姐偷偷做吧?刚才就是个让你们俩重归于好的好机会,你可以让他摸摸你的胸部,摸摸你的肚子,再往下摸摸你的——”
“你、你真下流!”
等徐向阳睡着后,竺清月仍然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在听到对方的语气终于变得羞恼起来后,她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张。
有些话,在某位当事人清醒的时候,她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毕竟徐向阳是她喜欢的男生,所以不会在他面前的肆无忌惮地开这种玩笑,这某种程度上算是颜面问题;
至于她和星洁的关系……她们俩可是情敌啊,就算撕破脸也没什么吧?
“向阳可不会做这种事情。在没有得到我同意的情况下,他不会对我动手动脚的。”
“就算他不做,你可以主动贴上去啊。”
“……不和你聊这种事情了,真的很无聊。”
她听见对方小声叹着气。
这场只发生在两个女孩之间的谈话并没就此结束。车厢内的沉默持续了数分钟后,率先主动开口的人换成了林星洁。
“对了,你们俩真的没有搞到一起过吧?我的意思是,不止今晚。”
“在如此浪漫的星空下,人们的心灵都无一例外经历了洗涤,变得干净纯洁,而你却在问这种居煞风景的问题……”
“刚才满嘴荤段子的人是谁?”林星洁显然很不满,“我是很认真地在问。”
“不好意思,我之前就已经很认真地回答过了。”竺清月同样回答得很不客气。
“嗯,那就好。”
“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竺清月突然意识到,对方的语气正在变得平静下来,“我只是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很荒唐……我也是一时昏了头,才陪你做出这种事。毕竟人怎么想是一回事,实际上还是很容易受到气氛的影响啊。”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她想。
竺清月又犹豫起来了。
之所以刚刚能表现得那么放肆,不再像过去那样刻意讨好,是因为她意识到星洁对待他们俩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
但这时,女孩突然想起了在出租车上,林星洁回应自己的那句话:
——“别误会了,竺清月。我还没有习惯任何事,更不打算对谁妥协。”
……所以,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又是怎样的?
她发现,自己开始读不懂林星洁的心情了……不,别说“读懂”,连猜出“可能性”都很苦难,完全称得上云里雾里。
星洁这姑娘,什么时候成长为这样一个充满神秘感的女性了呢?
“……不应该说是‘陪他做出这种事’吗?”
竺清月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
“不,就是‘陪你’。”
林星洁回答得毫不犹豫。
“徐向阳不会有这种无聊的想法,我更不会。我们三人里,只有你总是会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做法,还很大胆地付诸行动。其实,有时候我还挺佩服你这种勇气的。”
“……是吗。”
“是啊。说到底,向阳他会产生要‘脚踏两条船’这种念头,不就是因为你的坚持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旁边撺掇,一直缠着他、缠着我们两个人不肯放……就算他不可避免地会对你有所想法,也只会当作没发现,更不用说讲出口了。我相信他会遵守一个合格男友的标准,只作为朋友来和你相处。如果没有你,他一辈子都不会逾越雷池半步。”
“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之间,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呵呵,这种话说出来你会信吗?特别是对象还是我和徐向阳这样的人。”
“那是你的问题吧。因为你是个怯懦的人,怯懦到根本不愿意相信我或她;而且还很自私,所以一旦想到了能把自己绑在向阳和我身上的方法,就不愿意再放手,不管这种方法有多荒唐。”
林星洁的嘲讽十分尖锐,不过竺清月并没有从中听出任何生气的意思。或者说,该愤怒的地方,她都已经愤怒过了。
“所以,无论是我还是徐向阳,其实都是在‘陪你’,自从我们三个人认识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竺清月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她知道星洁说的都是对的,却还不想就此认输。于是,她小声说道:
“但是,向阳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了。他不可能回头。”
“嗯,我知道。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就不会再后悔……”林星洁轻声回应,“我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
车厢内再度陷入沉默。
这一回,星洁,我们俩算是开诚布公地谈过了。她想。
那么,接下来你又打算怎么做?
竺清月裹着毯子,蜷缩着躺在那儿,把自己变成了蚕宝宝。
她唯一能看见的只有顶棚上的那个破洞,却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和林星洁“对视”,乃至“对峙”。
两人站在悬崖边上,像随时准备拔剑砍杀对方的决斗者那样,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