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岸从浴室里出来,发现艾珥盘腿坐在床上,还在专心地摆弄她的瓶瓶罐罐。
短短的发梢上带着湿意,一滴水珠颤巍巍地滴落,沿着白嫩的后颈蜿蜒向下,转眼消失不见。
“先吹了头发再涂别的,小心在空调下面冻着了。”他也在床边坐下,拿过手边的毛巾轻轻揉干黛黑的发丝。
“别,我要搽点发油再去吹干。”
“从我去洗澡开始你都涂了十几分钟了,怎么这么多工序?”
“前几天在外面逛到太晚了,今天难得回来早一点,把我带来的这些都用上,好好补一补。”艾珥一边说着,一边往手心的乳液里滴精油。
“这什么味道?闻得我怪晕的。”一种说不出是花香还是草香的,甘苦相渗的味儿。
“是吗?我用鼠尾草掺了点天竺葵,可以放松助眠的,闻着精油的气味很容易就睡着了。”她掀开浴袍下摆,露出白雪光洁的两条腿,掌心慢悠悠地推开乳液。
田岸用指尖蹭了一点乳液,送到鼻子下面嗅着,一股深邃的植物香气直冲脑门,“这味道太邪门了,掺起来有点像檀香的味儿,我闻着就浑身发软。你是不是晚上不想搞了,故意涂些有的没的。”
“罪过罪过。”小耳朵装模作样地合了个十。
“这里别涂……”田岸的大手盖住一边奶团子。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他把怀里的人放倒,俯下身舔弄起柔柔的团子,“真好吃……这是什么馅的?”
“你说呢?”小耳朵白了他一眼,小手却主动捧起另一只送到他嘴边。
吃着吃着,精油的味道熏得他头疼,眼睛也快睁不开了,只好抬起头来:“你身上涂的油真快把我熏死了,你闻起来就像从庙里的香灰里捞上来的。”
小耳朵咯咯地笑起来,把他的脸扭过一边,掖好浴袍的前襟。“有没有发现我是故意的,正好我也累了,和你说说话就睡了。”
田岸挨着她躺下来,一口气摁灭了房里所有的灯。冷气化作静夜的清凉徐徐降下,轻轻包裹起柔软的大床。小耳朵身上奇奇怪怪的药草味儿这会儿闻着不那么令人头疼了,添了几分沉静甜美的气息,催得他的眼皮越发沉重起来。
“刚刚在红灯区感觉真奇怪,总觉得在那里看到的人们感觉很陌生……每个人既像猎人又像猎物,测量叁围、价格、发色、体重、种族……我觉得我也要被来来往往的人看穿了,从牛仔巷出来坐上出租车我才想起来,司机肯定觉得是你在巷子里挑中了我,把我带回酒店的……”小耳朵突然开口,用一种没精打采的语气,慢腾腾地说了一大篇,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瞎想什么?”田岸笑着伸出手把她圈在怀里,“自己哭着喊着要去,去了没两分钟就被吓得丢了魂了。”
“我没害怕,我只要跟着你不走丢就行。”小耳朵急着为自己辩解,声音终于明亮了一些。“我是觉得那个地方好像放大了人身上的一些东西。”
“你觉得放大了什么?”
“可能也不是放大,就像一个异世界,通行的是更直接的规则。”她伸出一条胳膊环抱着他的脖子,肩膀缩起,枕在他的肩窝。
她保持着这个有些乖巧的姿势一动不动,久得田岸以为她睡着了。
“我讨厌那种被当成商品的感觉。”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隔着T恤低头咬上他的肩头。“会让我觉得……会不会我也要给你付费?”
“啊……”他猝不及防地被咬了一口,手条件反射地划上肩头,又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付费乱七八糟的……还咬我,你是属猫的还是属狗的?”
她呜呜地轻笑起来,顺势挂上一条晃晃悠悠的细腿,轻轻压过他的小腹。“有什么奇怪的,女的也可以嫖男的,我没花钱就把你带走了……啊不对,你还贴了打车钱给我,我说要还你的还一直没有还。”
“越说越离谱了”,田岸攥住她的前脚掌,绵绵的,比他自己的手掌还嫩些。他手上加了点力,慢慢滑上她的小腿肚揉捏起来。
“这两天走累了吧?”
“还好……”,她舒服得在他手下直哼哼。
“你家里没找你吗?”
“找我也不知道,都没插国内的卡。我把考试时间说晚了一个月,应该不会找我吧,我在爸妈跟前他们就特别不放心我,我去上学了就默认我每天在学校乖乖的,平时也不来打听我的事。”
“不是全校统一考试周的吗?”
“每个人选的课不一样就不一定。唉我们说点别的,不想说暑假的事。”
“你听听你自己多任性。”
“还不是你撺掇的。”
“也是……但你就这么信我?你不怕我和街上那些买春的男人一样?”
“是谁说律师连开车都很小心怕留污点的?”
“……也是,你还挺聪明。”
“我如果不聪明你怎么会喜欢我?这是你那天自己说的啊,我可没有说自己聪明。”
黑暗里,田岸俯身把她压在身下,凑近她的耳边。“快……睡……,等你睡着了我就把你吃干抹净了。”
“幼稚”,她在黑暗里挤出一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