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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能够记事起,父亲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或许是因为他是在职军人的缘故,早年他在家的时间并不多,有时候即使是休假在家,一个紧急呼叫,父亲就会放下手里的任何事情,拎起一个时刻不离身的黑色提箱走去后院的停机坪或者走去门口,一会儿就会有军车或者飞机来把父亲接走,而母亲也不会说什么,和父亲拥抱分别之后,她便会倚着门框,把手放在倚靠着她的我的肩上,目送父亲离去。
父亲被紧急呼叫离开后不久,有时候就会有军队的人来到我家,帮着做些父亲没有完成的工作,比如修理后院的篱笆墙和房顶,修剪庭院里面的树木,母亲则会烧好咖啡,烤一些曲奇饼乾,放在院子里的野餐桌上招待他们,我有时候也会在树下的秋千上摇着,听着军人们在间暇之馀喝着咖啡聊着新闻和家人朋友,而很少聊到战争和战场本身,有时候会聊到他们失去的某位战友,大家便会沉默一会儿,然后大家不约而同的都会尝试转移话题...年幼的我尚无法理解什么是战争,因为身边出现的都是军人,一度以为战争是一种人类生活的常态,就像动物之间会有猎食和廝杀一般...
大概6岁的时候,有一天所有的新闻都在讲述一个主题「停战」,很多人的门口都掛上了联邦旗,大家都在庆祝,我似懂非懂的听母亲解释说再也没有战争了,父亲不久就可以回来了,母亲把家里收拾的焕然一新,佈置了很多绿植和灯光,还有很多好吃的食物和酒水。那天晚上,父亲和他的好战友bryan叔叔一起进的家门,还有很多军人朋友也来了,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喝醉酒的样子,很多人笑着哭着,说着那时候的我听不懂的各种故事和名字,等到聚会结束,大家慢慢离去,一切安静下来,我在院子里面的吊床上昏昏欲睡,隐约听到bryan叔叔站在门廊下和父母告别:quot;....都结束了,我们都需要努力忘记这一切好好活下去。”
bryan叔叔走后,母亲把我抱回房间睡着了,喝了很多饮料的我半夜起来去洗手间,发现客厅里面母亲坐在沙发上,灯光昏暗我看不清她的脸,而父亲坐在地上抓着放在自己肩上的母亲手,头靠着母亲的大腿,母亲一遍又一遍温柔的说着:quot;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从那以后,父亲基本上除了例行的一些军队训练和活动,不再需要突然应征,而每年的战争纪念日,母亲都会给父亲提前熨好制服,然后bryan叔叔便会来和父亲会合然后一起去见一些战友,去公墓待一个下午,晚上bryan叔叔的妻子便会来到我家和母亲准备晚餐,偶尔也会有些他们以前的战友来参加,那几年父亲长胖了,脸上多了很多笑容,我有时候会看到母亲和他在院子里面就着音乐跳舞,或者相互偎依在沙发上看电影聊天。
那便是被人称为「和平年代」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