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9月15日下午三点十三分,李子因从北大营的临时办公室走了出来,将自己手上的一叠公文递传令兵,说道:「把这些公文送回去瀋阳行政厅,顺便看看有没有新的公文,再给我拿来。」那名士兵答应,拿着公文便离开。而此时韩家齐刚从外面走进来,坐了下来喝了杯水,对着李子因说道:「子因,我说你为何这半个月来,一直待在北大营不肯走,现在,我终于有点眉目了!」李子因问道:「甚么眉目?我只是不想一直待在办公室,等北大营待久了,我就换个地方,去别的部队看看。」韩家齐摇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吧?我想,日本人就要对我们动手了,而你,应该是比我早猜到,对吗?」李子因被韩家齐的话吓了一跳,但表面上却一副「哪有此事?」的表情,问道:「别瞎猜了,我不会未卜先知。但是你说,日本人要对我们动手,却是怎么一回事?」
韩家齐冷道:「你就继续装傻。」又喝了一杯水,韩家齐才说道:「好吧,我就当作你在考我,我把我看到的线索跟你说说…。」韩家齐摸了摸嘴上的鬍子,道:「今年年初,日本派间谍来东北,谎称是土壤学家,实则是绘製军事地图,被我们抓获并处死,日本人气疯了,一直在找对我们下手的机会。3月份时,日本开始大肆宣传,说满蒙问题无法再採怀柔政策,只能使用武力解决…!」李子因点头说:「你说的这些都是线索,但是,怎么肯定即将要动手了呢?如果是三五个月后才动手呢?」
周家齐摇头说道:「不大可能。据我的手下传来的消息,日本人在抚顺车站南边的一个小站,不知道搬运甚么?已经搬了两三天了。货物很重、很沉,据日本人的说法是铁路工程的施工装备,但我有可靠消息指出,这一批装备,其实是军火!可能就是准备在这一次军事行动上使用的武器。」李子因惊讶道:「有这回事?」周家齐看李子因吃惊,颇有成就感,继续说道:「千真万确。这日本人如果直接雇用中国苦力搬运,还没那么令人怀疑,但日本人自作聪明,这一次除了雇用一批中国苦力外,几名日本军官甚至假扮成苦力,混在其中,其实是在监督进度,这还不让人怀疑吗?」李子因来了兴趣,说道:「我们过去看看,日本人搞什么鬼?」
李子因与周家齐,带着十几名士兵来到抚顺南站,果然看见一批中国苦力正在搬运东西,其中有几名疑似日本军官的人,虽然衣着一样破旧,但如果细看他们的手或者脖子等处,却是比较白皙、乾净,很容易分辨。李子因等人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吼叫声,说道:「都他妈的给老子小心点,如果把箱子给我掉地上,小心你们身上的那层皮…。」这话不说不打紧,一说完,马上有人掉了一个木箱子,木箱破裂,掉出了几颗砲弹。带头的那人,与几个疑似日本军官的人都是脸上一黑,带头那人一阵狂怒,抄起手中鞭子开始猛抽两个犯错的手下,只听抽鞭子声与哀嚎声此起彼落。李子因向前走了几步,带头那人转头看着李子因,不禁大吃一惊,脱口叫道:「二…二少爷…李子因,你怎么在这里?」李子因也颇为讶异,因为带头的人正是朱兴汉,朱老三。而被抽的其中一人,更是令李子因吃惊,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大哥,李子欣。
李子欣此时身上污秽骯脏不说,全身上下尽是伤痕累累,看来全是被朱兴汉所鞭打的伤痕。虽然不明白李子欣怎么会搞成如今狼狈的样子,但李子因心中却唏嘘不已,当初可是个人人称羡的多金少爷,却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李子因看着朱兴汉,问道:「朱老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然后,李子因指着李子欣道:「还有,他不是你主子吗?怎么会搞成这样子?」朱兴汉脸上一阵抽搐,看着李子因身后这些东北军,朱兴汉知道李子因不是好惹的主,所以强压心中怒气,笑容可掬的说道:「我跟日本关东军谋些差事来做,这一批工程设备有些笨重,所以日本人把这差事给我们做,赚些辛苦钱,如此而已。」说完,又看向李子欣,说道:「这个昔日的大少爷,染上赌博、抽鸦片烟的坏习惯,把身上的积蓄花光,所以正在工作还钱。」听到朱兴汉如此说,李子欣突如衝到李子因面前,狂吼道:「不是这样的,是这个狼心狗肺的傢伙,设局骗我…,二弟,救我…救救我!」朱兴汉闻言,又是抄起手中鞭子,准备再往李子欣身上招呼,却被李子因制止,说道:「住手,我话还没问完。」